(' 难得出乎西弗勒斯·斯内普意料的是近一小时消逝,她肩膀上的伤口没有任何愈合的痕迹。
……这不可能。他脸色凝重地确认排除选材剂量温度等可控因素,既然不是出错,极有可能是太迟接受专业规范的伤口处理以致感染,大概烧伤后第一时间有人帮她按常识性的理解用了清水如泉,未曾这办法仅限于火蜥蜴或者普通烧伤,而毒素蔓延滋生的情况下会造成危险的错误。
现在要重新配制药水的困难在于该品种的火球龙非常稀有、对它研究的现有记载少之又少,短时内做不到精准地解毒,只能靠止血和延迟毒素进一步侵蚀的补剂短暂维系她的生命,但这终究不是最优解,堪比穿了个血窟窿、表皮不能再生是极其可怕的开端,就算是巫师也不可幸免。
药物的止痛效用可观,她的前额抵着桌面睡了过去,见状他将雷古勒斯拉到一边说出实情。
耐心听完,对方不容置疑道:“她不可以再待在这。她们也铁定心要接她回去,我沟通交涉了几次,这属于唯一的办法。” 雷古勒斯决绝地提及原本的计划要提前施行,“不然越是拖到等黑魔王回来,损失越是不计其数。”
是的,从哪个角度出发,这都是迫在眉睫的对策,只不过重伤下怎么接回去真的是个问题。
“我记得她说过自己也是阿尼玛格斯。” 虽然从没见她变过,以她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关键时候掉链子,“凤凰社有个小孩是德鲁伊……那位叫多卡斯·梅多斯的做好了策划,最迟后天就要行动……”
他听懂雷古勒斯的意思,是让他在当天配合地支开多余的人或打理相应的阻碍。
他们聊了不一会儿,埃尔弗里德恰好清醒,雷古勒斯正想转告变动的计划,她淡淡地打断:“我刚刚听到了。” 随后没有神采的眼神投向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到外面等。” 雷古勒斯恪守地礼节带上门。
房间一片寂静。
窒息的沉郁与苦闷浸泡在呼吸时的每一秒,埃尔僵硬地开口:
“把偷听到的预言告诉伏地魔邀功的人是你。”
他沉默无言,事实上,是说不出话。
“如果被选中的不是莉莉的孩子,如果是某个陌生人的婴儿,你会不会加入去追捕和协助黑魔王谋杀那孩子的路上?” 她如同没有生命力的机器在执行指令,凝视着他,仿佛只是在问他觉得今天天气如何的口吻,“你不回答吗。”
“……我没有想过。” 他眼睛里那片黑漆漆的潭水在流尽,在干涸,假如怨恨是他自始至终唯独的生机,从前他不屑于的机会到今日却化为所求,否则,活着面临无法转而新生的痛苦,比赴死还要叫人恐惧。
“你‘没有想过’。其实你也不在意哈利的生死……命运的惩罚降临在你的头上,你跟十七岁时的我一样走向地狱了,西弗勒斯。真不公平,你怎么能表现得好像只有你失去莉莉才会最痛苦、你会是最痛苦的人那样,明明对于我来说这比杀死我还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那是跟我妈妈同等重要的最好的朋友。” 一瞬间埃尔弗里德整个人仿若褪了所有色彩一般,一小时多前承受最疼的烧伤她没哭,这一刻眼泪却从空洞的眼瞳汇聚、滴落,这几年,长久地迫使自己意志坚定,已失去的与有风险即将失去的、阴影充斥在心底,困境依然接踵而至,累计的崩溃只在一瞬间,最后一根稻草是阴差阳错的自作自受,于是像做完手术过了麻药的病人,她强行灌给自己的精神麻药也在这一刻消耗殆尽,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控制不住泪水,和小时候就形成的习惯没变,她抬起两手捂住了酸涩刺痛的眼睛,每当处于汹涌的悲伤她像是回到情绪不受规训及压抑的、还能随时随地宣泄情感的幼年,哭法也会像那个时期的自己、能够直接表达难过的自己,而这样的举动更令他回想起他们刚认识的十一岁,回想起三年级的决裂她对自己说的话,悲从中来的记忆重叠,他像根木头僵在原地感受血液的冻结。
自然而然,后续是门口的雷古勒斯以“再晚会引人怀疑”为借口带走了她,尽管走时她的情绪已经有所平复,他本人反而难得地感到五味杂陈。
随机找的一间不起眼的、没有被魔法监视的小型客房,当中没有冗余的陈设,墙上一扇单调的窗户。
埃尔的状态很快恢复成静谧的、带了点神经质的若无其事,她询问起外面的现状,出于感同身受的苦闷、雷古勒斯全都没有隐瞒:从西里斯的越狱到冯特纳等人的死,以及艾莉西亚·克里斯和声援她被食死徒俘虏的学生们公开抗议……一件接着一件重磅炸弹,讲不出半个字的良久,回过神她先是问艾莉西亚跟那群孩子的安危,才声线不稳地低声说:“……他为什么要跑?”
“邓布利多先生认为是看押他的人混入了黑魔王的奴仆。” 雷古勒斯了解兄长的临危应变能力,“他目前是安全的,我收到先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