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晴又有些担忧,“就算咱们把那东西毁了,那些人肯定还有后手。得不到东西,我怕他们会对您不利。” “毁了?”顾莲沼穿鞋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看向淩晴,“什么东西毁了?” “琴谱和那副画啊。”淩晴理所当然道:“主子那天去书房,本就打算把它们烧了,可还没等拿出来,就被贼人盯上了。”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本还想着,要是早点把它们毁了,主子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份罪了。可又一想,这东西要是提前毁了,那些人贼心不死,说不定会直接把主子掳走。”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众多。就算两位大内高手一直跟着王爷,也没法提前察觉书房里藏着个懂内呼吸的潜伏高手,万一此人潜藏的地方不是书房而是卧房,想想就后怕。 顾莲沼去太医署那天,柳元洵就吩咐淩亭把那两样东西烧了。火炉就架在院子里,有心人当天想必就能得到消息。 顾莲沼听着淩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虽已下定决心,不再打那两样东西的主意,可听到它们被毁的消息,还是难免生出一种天意如此的感慨。 他当然理解柳元洵的做法。这两样东西事关重大,不管放在书房密阁,还是带在身上,都迟早会被发现。当众毁去,既表明了决心,也是一种保命手段。 东西没了,柳元洵就成了唯一知情人。那些人就算想对他下手,在撬出答案前,也不敢轻易取他性命。 但自己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柳元洵中的什么毒,也清楚了这东西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思及此,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面对柳元洵时,眸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你好好歇着,累了就睡会儿,不困就让淩姑娘给你翻翻书,等我回来。” 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缠绵,当着淩晴的面,柳元洵多少有些难为情,可他又不想因羞涩驳了顾莲沼的情意,于是轻轻竖起拇指,算是对顾莲沼含蓄的回应。 淩晴见他们浓情蜜意的模样,烦闷一扫而空,忍不住嘿嘿直笑。笑得柳元洵一脸无奈,索性闭上了眼睛。 顾莲沼离去后,淩晴满脸笑意,趴在床沿,满是憧憬地遐想道:“主子,您说,我们府里什么时候能添小世子啊?” 柳元洵并不打算要孩子。 生孩子不是养条狗,他没有教养孩子的心力,也没有陪伴他长大的时间,更没有用孩子牵绊住顾莲沼一辈子的想法。 要是嗓子能发声,他便能委婉道出自己的想法,让淩晴别再幻想,可此刻嗓子瘖哑得厉害,实在没法长篇大论地解释,只能闭眼佯装熟睡。 装着装着,竟真的睡着了。 再度醒来,是被外头略显嘈杂的声响吵醒的。 眼睛还没睁开,耳朵先仔细听了会儿,原来是逢年节,下人们按惯例来讨吉利了。 那些细碎又喜庆的声音,混着些不知名的动静,隔着好一段距离,朦胧又模糊地传了过来,让柳元洵渐渐有了真切的感受:原来,他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年,已经到来了。 …… 今日是大年夜,老百姓一年到头,盼的就是这合家团圆的一天。 以往,柳元洵都是在宫里过的,如今倒是藉着病体,头一回在府中过年。 他是主子,筹备事宜自是无需亲力而为,但必要的露面还是得有。 等他收拾妥当,淩晴捧着个绒布匣子来了。匣子里装着许多红布袋子,每个有拳头大小,里头盛着些碎银子,这是柳元洵给下人们准备的年礼。 柳元洵今日一整天都没出过门,此刻跨过门槛,才惊觉外头竟下了好大的雪。廊下的灯笼已换上崭新的红罩,廊柱和大门都粘贴了祈愿平安的福字,看着分外喜庆。 走到前院,便瞧见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下人们正守在门口,一见他来,齐刷刷地跪地叩头请安。 柳元洵面带微笑,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接着让下人们挨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由他亲手递上红布袋子。 凝碧也在众人之列,许是在府里过得还不错,又或许是即将回家乡的事让她格外开怀,从柳元洵手里讨吉利的时候,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笑容。 自古以来,皇室子弟在民间总带着些神秘色彩,在百姓眼中,皇子仿若天人,经天人之手送出的福气,多少有些镇邪避祸的功效。 不过,没几个皇子有这样的闲心,会在大年三十这天,抽空给下人们送福。 但柳元洵不同,自离宫建府起,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即便宫中事务繁忙,他宁愿早起半个时辰,也要坚持亲手送礼。 他倒不是贪图被众人崇敬注视的感觉,只是觉得人生苦多,若是自己送出的东西,能让下人们讨个吉利,也算是结善缘的好事。 这红布袋子都是些便宜布料,并不贵重,淩晴每次都会多备几个,年年都有剩余,今年也不例外。 柳元洵从中挑出六个,转身份给淩氏兄妹和顾莲沼,等递给常安常顺的时候,这两个少言寡语的公公竟愣了一下。 他们清楚自己监视者的身份并不讨喜,初来王府时,还担心遭瑞王刁难,可待了几日,却发现瑞王好似彻底将他们当作空气,不多问,也不多理睬。 本以为能被这般对待已是莫大的恩赐,没想到…… 两位公公接过红包,神色复杂,跪地磕了个头,恭敬说道:“奴才谢王爷赏,祝王爷福泽深厚,万事如意。” 其实银子并不重要,他们身为洪公公手下的人,平日里多得是小太监讨好孝敬,可柳元洵这份惦记,却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被当作堂堂正正的人看待。 柳元洵嗓子还没恢复,说不了话,只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些,随意起身便是。 “咦?”淩晴凑过来,满脸好奇,“主子,咱们一共五个人,您怎么拿了六个红包?” 柳元洵将最后的红包塞给顾莲沼,低声说了句:“扫把尾的,就由你代拿了。” 送完红包,领赏的下人们并未离去,都围在院子前望着柳元洵。 柳元洵知道这些人是在等祝福,他嗓子虽哑了,但勉强开口也不是不行。毕竟一年就这么一天,他们盼了整整一天,所求不过是一句祝福。 柳元洵不想让他们失望,清了清嗓子,强忍着喉间的痒痛,说道:“希望大家拿了红包,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都能过个好年。” 面对这些不怎么识字的下人们,柳元洵并未用他们听不懂的场面话卖弄学识,而是用最质朴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主子!主子过年好!” “谢谢主子!主子保重身体!” 眼看底下又兴奋地喧闹起来,淩亭适时上前,提高音量说道:“今日过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