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群人发现不对劲时,他早已成功抵达岸上,与当地的守卫军会合了。 可自从船上燃起大火,有件事,柳元洵一直没有想通。 初听顾莲沼的计画,他虽答应了下来,可也只是想将准备做得万全些,并不认为那些人真的会放火烧船。 毕竟,他们还没有拿到图谱,应当不会上来就要自己的命,可他们这一烧船,却再一次推翻了他的猜想。 在那些人眼中,拿不到图谱便要杀人,显然是将他视为与图谱具有同等威胁力的存在。 可这说不通。 倘若图谱指向的,真的是藏有名册的地方,那么对于那些人而言,只要找到名册并将其毁掉,威胁自然就解除了。 这世间最难寻觅的,便是毫无线索的东西。倘若他还活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歹能寻得一条明路。 网?阯?f?a?B?u?Y?e?ī????????ε?n??????????????c?o?м 可若是杀了他,除了能拖延少许时间外,还能有什么用呢?他死了,他身后的人自然会选下一个人来入局,沈巍也好,其他人也罢,死了他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与其在茫茫人海中大海捞针,倒不如紧紧盯着他,伺机而动。 无论怎么看,直接杀人都是很不划算的买卖。 柳元洵可不认为对方是一时冲动、犯傻才会对自己下手,而是他身上除了图谱之外,必定还存在着某些让背后之人深感忌惮的东西,这才致使他们宁可中断线索,也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但这东西是什么,他目前还想不透。 他只能猜。在他自己看来,他能被称作优点的,除了王爷的身份,就只剩寻求真相的执着了。 正想着,船身一个颠簸,柳元洵脸色便是一白,他下意识攥紧了手,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适。 他已经幸运地逃过了死劫,比起避火坠河的惊险,这些颠簸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只需熬过这一个白天,再撑过一个夜晚,等明日天亮之时,便能上岸了。 …… 江南与京城相距上千公里。大军行军时,不仅要考虑一路的物资补给,还需衡量道路的通行条件,没有十几天,根本到不了江南。 但单人快马就不同了,除却必要的休息外,甚至可以横穿小路,大军需要十几天才能走完的路程,一匹快马五六天便能轻松跑完。 所以当顾莲沼骑着快马,顺着逼仄的山道险路直抵渡口时,柳元洵所在的商船还未抵达岸口。 此时已入南方地界,天边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比起北方瞬间将人浸透的倾盆大雨,南方一落雨,最先感觉到的不是水,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潮气。 由于时间差的缘故,前来接应瑞王的地方官员,尚未收到瑞王遇刺的消息,依旧依照信函中约定的时间,驻守在河边,并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防线,严禁任何行人靠近。 顾莲沼将乌霆牵至树下,自己则撑起一把油纸伞,在雨水敲击伞面的“沙沙”声中,静静地眺望平静的河面。 渐渐地,一个小黑点出现在视线尽头。随着船身逐渐靠近,轮廓愈发清晰,顾莲沼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每一次跳动,都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期待。 他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深切地想念过一个人;更未曾体会过,仅仅只是遥望着那个人即将出现的方向,就如此期待而欣喜的感觉。 船终于缓缓靠岸。 顾莲沼脚步不自觉加快,可走了两步便发现,那不是柳元洵所在的那条船。 本该感到失落的。 然而,河面尽头出现的另一个小黑点,瞬间将他的失落转化为更为浓烈的期待。 他想见他。 迫切地想。 时间在期待中无限拉长,明明心跳的那样快,他却觉得一次心跳就要花费许久的时间,近在视线里的船也走得格外慢,好似早早便停了,只是凭藉着水流的推动缓缓飘动。 时间并不会因为他的急切和期待就变快,更不会因为他的思念和渴望而变慢,它始终忠实地遵循着自己的步调,让这艘大船缓缓靠了岸。 顾莲沼看清了。 这就是柳元洵所在的船。 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步伐越来越快,后来甚至开始奔跑。 船身距离靠岸还有好一段距离,他过不去卫兵守着的隔离区,只能站在人群里,在急促的心跳声中焦急地等待着。 船终于靠岸,先蹦出来的是活泼的福生,他好奇地张望了两眼,又转头扶着他大伯下了岸。 船上的人一个一个上了岸,却迟迟不见他期待的身影。 终于,一个身量普通的男子推着轮椅,出现在了人群中。轮椅上的人盖着厚厚的毯子,隐约可见毯子下露出的青色裙裾,白色的轻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斗笠下那张带着浓妆的脸。 即便看到了几步之遥的卫兵,常安依旧面不改色,稳稳推着轮椅下了船。直到彻底走进卫兵的包围圈,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扶着轮椅上的人站了起来。 福生还未走远,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拉住大伯的衣角,奇怪道:“大伯,您瞧,那个瘸子竟然能走路,而且他们还朝着官老爷那边去了!” 福生的大伯转身稍慢了些,恰好错过了柳元洵向官老爷递牌子的瞬间。他只瞧见原本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品茶的官差,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狗一样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五体投地地朝着那裹着毯子的人重重磕了几个头。 福生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他大伯也傻了,可当他看到卫兵们瞬间收拢队形,将那人严严实实地护卫起来时,他精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可他不敢多说,更不敢乱猜,只一把扯过福生,拉着他低下头,匆匆挤出了人群。 朝廷的事,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看懂了也要装作看不懂。到了现在,他只恨不能给地下的祖宗磕几个头,感谢他们没让自己在那人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 柳元洵本来并没有注意到顾莲沼,但他能感觉到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那目光与民众们因好奇而起的打量不同,它浓烈而滚烫,带着别样的温度。 他遥遥望去,这才瞧见,在熙攘人群中撑伞伫立的顾莲沼。 柳元洵没料到他来得这样早,可在看到他的刹那,他心里也微微一颤,心尖上的一点便温柔地软了下来。 他低头向点头哈腰的官员说了句话。官员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顺着柳元洵所指方向望去,旋即连忙吩咐手下,将顾莲沼请了过来。 顾莲沼不想给他招来过多注目,即便心里的思念沸反盈天,他依旧极力克制着,唯一能泄露他情绪的地方,便是靠近后,缓缓倾斜向柳元洵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