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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0(1 / 1)

将她提离地面,不敢置信地喝问道:“你竟是装的?!为了苟活,你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忍心推开?!” 他在翎太妃身边呆了七年,自然清楚她有多么爱护柳元洵。若不是亲眼见过她对着柳元洵发疯的样子,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信了她的疯傻? 不是的…… 她是真疯过。 是被柳元喆活活逼疯的。 就连疯后见洵儿就尖叫,也是拜柳元喆所赐。 她想解释,却被掐得发不出声。 可她转念又想,她的洵儿已经死了,那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头两年,她是真疯了,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模糊感知到外界的情况。后来,断断续续有过几次清醒的时候,待到第三年,神智已经基本恢复了。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柳元喆竟然没杀她。 想来也能理解。 柳元喆知道她最想要什么,也知道她最怕什么,杀掉一个浑浑噩噩的疯子并不会带给他复仇的快感。他一定是在等,等自己清醒,然后让她在清醒的状态下经受折磨。 疯了的人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可让一个活人十年如一日的装疯,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 她死了便死了,可她还有洵儿。就算不能常相伴,但只要她还活在这深宫一角,就能时不时见到她的孩子,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为了这个执念,她甘愿抛却尊严,在深宫里扮演一个疯妇。 整整大半年,她从未露出破绽,唯有那个柳元洵被掌掴的黄昏,她险些功亏一篑。当指尖即将触碰到柳元洵红肿的面颊时,她险些落泪,只能借装疯掩饰。 可现在,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后支柱崩塌了。 柳元喆暴怒的神情在告诉她:这不是试探。奏摺上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突然释然了,抓挠柳元喆手腕的十指也缓缓垂落了。就这样被掐死也挺好的,死得早一些,她在黄泉路上就能走得快一些,也能早些见到她的洵儿。 可就在她放弃挣扎的瞬间,柳元喆突然松手,一脚踹在她腹部,冰冷的声音里含着极深的恨,“想死?没那么容易。” 哑婢们奉命将她捆了起来,嘴里也塞了帕子,就是为了阻止她寻死。 可她早已不在乎了。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她不敢失去的东西了。 三日后,寿康宫的宫门再次被推开。 柳元喆又来了。 除了带给她柳元洵还活着的消息,便是让她选,究竟是她活,还是柳元洵活。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的命,竟是柳元洵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怎么会呢?”她茫然地瘫坐在地,竟只能向这个恨她入骨的男人求助,“洵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怎么会……怎么会向你求饶呢?他,他在我面前,什么都没说过啊……” 柳元洵当然不会说。 他从来报喜不报忧,哪怕已经在心里认定她疯了,认定她听不懂自己的话,也只会在心底默默倾诉。 “这就要问你的好乳母了。”柳元喆冷笑道:“你若在得到消息之后便自杀,怎会给你的乳母留下通风报信的机会?” “古嬷嬷……”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刺激太深了,只是稍一回忆,便刺激得她心绪大乱,但不妨碍她回忆起三年前的那一幕。 柳元喆伪装得太好了。 这二十年里,不管有人没人,他始终扮演着孝子的身份,像是真将她当作了自己的母亲。要不是她手里有不少眼线,或许直到白绫绕颈,她才能识破柳元喆的伪装。 得知真相的那日,她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唯一所求,就是别让洵儿卷入这场恩怨,她甚至不想让洵儿知道这一切。 那是从她血肉里长出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么纯善。这二十年,他始终将柳元喆当作亲兄长,有什么是比兄长一夜之间变成杀母仇人更深的伤害呢? 她甚至不敢主动求死。死是最便宜的复仇,她可以一死了之,但她怕柳元喆存心折辱发泄,见她死后,会将剩下的怒火转嫁到洵儿身上。 可当她静坐宫中,等待宣判的时候,等来的不是柳元喆的手谕,而是一间刑房,一把尖刀,还有被绑在刑架上的古嬷嬷——那个比生母陪伴她更久的人。 柳元喆隐忍了二十多年,即便放过了翎太妃的命,也不可能让她好过。 他用她的孩子,逼着她向自己的乳娘挥刀,就这样一刀又一刀,彻底逼疯了她。 她爱自己的孩子,为了保护他,所以不敢自戕。 她的乳娘也爱她,所以宁愿违背她的意愿,也要求柳元洵去救她。 可柳元洵也爱着她,情愿自己死,也要换回她的命。 只有她,被囚在深宫中,什么也不知道,自以为只要继续装疯卖傻,就能让一切平息。 直到柳元洵假死的密摺传来,三年的假象才被彻底戳破。 这件事里,每个人都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人,做出了自以为最正确的决定,可命运的线饶了一圈又一圈,等再次回到起点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正确,都成了将事情推向悲剧的错误。 如今她只能庆幸,庆幸自己恢复了神智;庆幸柳元喆对洵儿有真情;庆幸蛊毒还能解;庆幸洵儿还能活。 那时,柳元喆摔门而出,离开前让她做选择。 但她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答案。她愿意配合柳元喆演戏,更愿意用死亡来了结这一切,可在这一切之前,她更要让柳元喆明白一件事。 这么多年的恩怨里,除了柳元洵,没有人是干净的,包括先皇后。 …… 她盯着柳元喆铁青的脸,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以为,你欠洵儿的,只有当年险些跪死在雨夜里的一条命吗?我确实毒害了你母后,可你母后就全然无辜吗?若不是她,洵儿又怎会生来带病?” “还有,”她的声音更轻了,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你当真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害死的吗?还是说……你知道真凶是谁,但你得罪不起他,所以不敢承认,对不对?毕竟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啊。” 她望着柳元喆骤变的脸色,忍不住低笑出声:“看,你其实猜到了,但你不敢承认。就像当年,你明知我是你的杀母仇人,却要隐忍二十年才敢报复。那现在呢?是不是还要再等几十年,等你能对抗先帝余威的时候,才敢承认害死你母妃的正是先帝……” “如果,你到死都不敢承认,那你杀了我就是为母报仇了吗?”翎太妃越笑越大声,看着柳元喆的目光怜悯又嘲讽,“柳元喆,你这一辈子,永远无法真正为母报仇。你不仅没法报仇,你还要每逢祭礼就朝他的排位三叩九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呼他是圣武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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