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舜华笑道:“我虽非夫子,可有教无类还是听过,他既有心想学,何不成全他?”
柳桓安怕柳舜华糊涂被骗,也顾不上什么背后妄议,“你不常出来走动,不知他在长安的名声。长安第一纨绔这个称号,可不是随便来的。今日这个大白鹅,你瞧着是不是已经够荒唐了?岂不知,比这个更荒唐的多了去了。据说他那个院子里,鸡鸭成群,猫狗一窝的,成日闹得相府不得安生,如此不务正业,哪里有官家子弟的半分风姿。”
贺玄度的院子柳舜华去过,偌大的院落清冷寥落,只廊下水缸里一尾金鱼,孤零零地游弋,哪里有兄长说的这些东西。
她摇头道:“兄长又没去过,怎知不是道听途说?”
柳桓安道:“我虽未去过相府,但曾在街上见到过他几次,每次他都是前呼后拥,提着个鹦鹉招摇过市。还有,他曾一夜在赌坊输了五万钱,被赌坊的人堵在相府门口,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还是贺玄晖出面才解决。如此纨绔,你莫要同他有牵扯才好,以免累了名声。至于书帖,我想办法回绝。”
柳舜华沉默不语。
柳桓安看柳舜华垂头丧气,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你怕得罪了相府。你放心好了,贺玄度在相府并不受重视,贺丞相眼里只有贺玄晖一个儿子。至于贺玄度,也就空有一个相府公子的头衔而已,无关紧要。”
柳舜华凝眉:“无关紧要?可他也是相府嫡子啊。”
柳桓安并未听出柳舜华话里隐隐的不忿,只是道:“他这样的人,放在寻常富贵人家或许还能容他胡闹,可相府是什么地方,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贺丞相向来内敛谨慎,他却如此肆意妄为,怎会不被贺丞相厌弃。何况,相府还有一个早早入了太学,才学出众的贺玄晖。若他有贺玄晖一半才学,也不至于……算了,不说他了。”
柳舜华没再接话,她心里堵得慌。
车帘微微晃动,柳舜华不觉有些发冷。
春日晚间的风,依旧是凉的。
第8章 第8章孺子可教
回到柳府,柳舜华还未进后院,远远便瞧见了柳棠华的丫头抚春。
抚春一看到柳舜华,像看到救星一样,忙跑了过去。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二小姐吧,她又被欺负了。”
听她说到棠华,柳舜华心上一阵绞痛,未央宫内那具冰冷的尸身又浮现在脑海。
她强按下情绪,问道:“怎么回事?”
抚春皱眉道:“还不是隔壁的二太太,又带着蔓华小姐来了。”
柳家并非什么高门大户,人丁也没那么兴旺。
老大柳奉,也就是柳舜华的父亲,现任大司农丞。
老二柳信,不过是长安一名小吏。
柳舜华祖父母过世后,兄弟二人早已分家。
抚春说的二太太,便是柳舜华的叔母葛氏。
说到这个叔母,柳舜华就头疼。她这人,惯爱钻营,每次来都要打秋风。
养个女儿也是,凡她看上的东西,便会想方设法占为已有。
有时候是柳舜华的首饰,有时候是胭脂水粉,有时候是衣裙……
柳舜华为此也反抗过,可每次叔母都会过来帮腔。
她说不过,又没有母亲替自己出头,只能忍气吞声。
方踏进后院,柳舜华便听到葛氏那令人不适的声音。
“我说芊芊丫头,你妹妹看上了,你就让让她得了。一身衣裳,也值得你这样。”
柳棠华有些委屈,小声道:“这个不行,这个是姐姐才给我做的。”
葛氏转头对
上孙姨娘:“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算是这个家的女主子,怎么生出来的女儿这么小家子气。”
柳奉有一妻一妾,正妻也就是柳舜华生母,已过世多年,现府内只有孙姨娘一人伺候。这些年,孙姨娘虽操持着柳家后宅事务,却未被扶正。
葛氏一贯如此,总是先给足孙姨娘脸面,再借机讨好处。
孙姨娘偏吃这套。
果不其然,她拉着棠华劝道:“一件衣裳而已,又不是什么宝贝。你那满柜子都是,又不缺这一件,就让给你妹妹好了。”
柳棠华依旧抱着衣服不撒手,孙姨娘见她如此,顿觉失了面子,作势便要朝她打去。
扬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柳舜华抓住孙姨娘的手臂,沉声道:“姨娘,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动手打人?”
柳棠华虽是孙姨娘所生,但因是女孩,一向不入她的眼。这些年,她一门心思扑在儿子身上,对柳棠华不甚上心。倒是柳舜华自小与柳棠华一起,一贯待她如珍似宝,护她护得紧。
柳棠华见柳舜华回来,眼眶一红,喊了声,“姐姐。”
柳舜华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