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一番话,算是向她代交了个底朝天,将他这些时日的筹谋和盘托出。
柳舜华垂头,“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蓁蓁,我对你从无隐瞒。”贺玄度握住她的手,“我希望,你也是。”
第94章 第94章别离开我!
天光将尽,一缕暮色斜映在府邸飞檐之上,朱红的廊柱愈发暗沉。
柳舜华本就不想瞒着贺玄度,尤其是目前的状况。
贺玄度与刘九生,刘九生与芊芊,犹如一张密密的网,将他们牢牢织在一起。
或许,她应该坦言,至少能让他稍微占取一些先机。
她方要张口,便见西门处有人从暗处走来。
“二弟,你们回来了。”贺玄晖神色平淡,目光自她面上掠过,落在贺玄度身上。
贺玄度微微侧首,语气淡漠,“兄长有何赐教?”
贺玄晖浑不在意,笑意融融,“我有些话,想同二弟说。”
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昏黄的光影在三人之间明灭不定。
柳舜华下意识拉紧贺玄度。
“夜深露重,柳小姐还是先回房歇息。”贺玄晖侧身让出半步,灯笼在他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我们兄弟许久未曾好好说过体己话,今晚要好好聊聊。”
“蓁蓁,你先回吧。”贺玄度拍了拍她的手,不忘温声嘱咐道:“夜里冷,你睡觉不老实,记得被子裹得紧些。”
暮色下,贺玄晖脸色骤沉。
这么多年,贺玄度还是头一回踏足贺玄晖书房。
脚下是冰冷的青砖,屋内炭火未及点燃,寒气渗骨。
案几上笔墨纸砚摆放得一丝不苟,烛火在灯盏中微微摇曳,将兄长端坐的身影投在墙面上,拉得修长。
同他想象中一样,这书房到处透着股淡淡的疏离,冷清得没有一丝人气。
贺玄度坐定,一抬眸,正瞧见墙角处挂着一幅画。
画中女子只有一个纤细的背影,一身明黄衣衫在桃林中格外醒目。正伸手去摘枝头的艳艳的桃花,衣袖半挽,露出一截皓腕。
贺玄度眉头深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背影像极了蓁蓁。
可蓁蓁从不穿这样鲜艳的衣裳。
贺玄晖摆好棋盘,轻笑道:“我记得二弟幼时下棋不错,不知这些年可有精进?”
贺玄度垂眸看着棋盘纵横,“兄长说笑了,幼时棋路莽撞,哪里比得上兄长想得长远。”
“是吗?可是依我看,你落子看似莽撞,实则最懂藏锋。”贺玄晖执了一颗白子,说得漫不经心。
贺玄度随意扣下黑子,“下个棋而已,差不多就得了。我远离相府这些年,兄长应当知道我的心性。”
贺玄晖敛眸,眉尖一动。
前世贺玄度断腿之后,一直偏居在后院,整日院门都懒得出,一直到后来葬身火海,其间并未闹出过什么动静。
这辈子,他虽阴差阳错先认识了柳舜华,但他打听过,他们只想要走高飞,离开长安去往凉州。
贺玄晖
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中带着一贯的懒散,淡声道:“我看二弟这些时日不常在府,想是又起了玩心。怎么,不怕冷落了新妇?”
“小别胜新婚,时时在一起,我怕蓁蓁会腻味。”贺玄度缓缓道:“兄长未娶亲,哪里知道夫妻间的情趣。”
贺玄晖执棋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旋即落下。
风吹过,满室梅花的清香。
贺玄度视线落在窗台的白梅上,他竟不知,兄长也爱梅。
贺玄晖笑问:“二弟觉得,这枝白梅如何?”
贺玄度点头,“暗香幽浮,不错。”
“我院内有株白梅,昔日忙碌,竟不曾发觉它发了新枝,越过庭院开在了墙外。于是我便剪了这枝,插在这瓶内,留下日日观赏。”
贺玄晖抚过梅枝,笑意凝在唇角,“错开的枝桠,终究是要回归了正途。”
窗外忽地卷进一阵寒风,贺玄度伸手稳住摇晃的花枝,“我虽不懂花草养护,可也知草木有性,它既发了新枝,便是做了选择,兄长何必如此执着?”
“二弟此言差矣。白梅错发,就应当及时修剪。”贺玄晖痴痴地望着白梅,“它只是暂时忘记了本心,需要加以引导,我这是帮它回归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