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身后跟着的几个侍从齐齐亮出兵刃,就要合围上来。 阎止却他们快得多。他侧头一闪,茶杯在身后传来当啷一声碎响。 阎止神情冷然,纵身跨步上前,一把拧住曾纯如的脖领子,将他拖过了大半张圆桌,拽到自己身前来。紧接着,一支冰冷的玉蝉簪迅速抵上了曾纯如的脖颈。 “这么钝的簪子……”曾纯如一嗤,不免出言讽刺。但他话没说完,却觉着颈间吃痛,有血汩汩地流出来。他心下惊异,自己曾反复的掂量这簪子许多次,却从未想过这玉簪竟能见血。 “这簪子当然是好东西,”阎止似是知道他心里所想,在他耳旁讥讽道,“但也得看你配不配用。” 两人对峙间,傅行州已将跟来的几个侍从制服。他起身还未说什么,只见雅间的门被人用力撞开,林泓跟在一队卫兵之后,负着手徐徐而入。 “曾将军哪,”林泓似笑非笑道,“你在知县府住的舒服,可是让我好找。” 曾纯如盯着林泓看了片刻,侧过头向阎止嘶声道:“原来你们才是一伙儿的。给林泓当狗腿子,比起我,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泓站得远,隐约见着两人交谈。他不以为意,上前向阎止道:“曾纯如我要带走,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往外传。” 阎止一动不动,手下的玉簪用力一划,曾纯如立刻闭了嘴。 他抬起头,却向林泓道:“人是我抓的,林总兵什么也不做就要占头功,真是好大的面子。” 林泓听了,眯起眼睛走上前来,面带怒容。 傅行州在三人身后不远。他见情势不对便要上前来。但还不等林泓注意到他,阎止却迅速地瞥了他一眼以示制止,而后将玉蝉簪向袖中一收,把曾纯如往外推出去。 “带走吧。”阎止道。 林泓一番教训他的话已经想好,但被噎在半路上,到底无法发作。他脸色由红转青,瞪了阎止一眼,气咻咻地押着曾纯如走了。 待一行人的车辕声渐渐听不到了。酒家的老板才探头探脑地上来,肉痛地打量了一圈屋里被砸得惨不忍睹的家具,又碍于林泓的威慑,敢怒不敢言地下楼去了。 阎止站在窗边,望着一队人向梅州城里走,忽听得傅行州在背后说话。 “林泓与赖知县在梅州针锋相对,不过是各为其主。赖知县身后的靠山是太子,而林泓依附瞻平侯府。”傅行州递一杯茶给他,“碧螺春,他家的茶叶倒是不错。” 茶水温热,带着清香,是刚刚沏好的。 阎止看向他,年轻的将军眼中不见焦急,反而在他的对面坐下:“如果让林泓将曾纯如带回京城,瞻平侯府会指使刑部一手遮天。刑部隐匿罪证,冤案冤判,他们是不会查明真相的。” 阎止慢慢抿了口茶,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终于开口道:“那你不问我,为何不把曾纯如抓回来吗?” “原本想问,只是我突然有个猜测,想向你讨教一二。” 傅行州放下茶杯,见阎止半倚着窗子,侧头看向自己,逆光勾勒出他挺拔清瘦的脊背线条,在薄纱下的长袍中隐隐而现。 “你使林泓抓捕曾纯如,是为了把赖知县引出来。曾纯如赴宴时,赖知县已经得知他中计,一定会计划着将他劫出。”傅行州道,“这样一来,无论是在林泓押送的返回途中,还是在酒家楼下,只要让双方短兵相接,都可以证实赖知县的罪证,一并铲除了。” 阎止转着杯子,一双乌黑的眼仁看着他,抿唇不答,算是默认了。 “原来如此。”傅行州一笑,“只是我实在猜不出来,阎老板设计他们在哪儿碰上呢?” 阎止让金伶先一步回去。他与傅行州骑马赶至城门外时,天色已过正午。 城门外显然是刚刚发生过一场对峙,而且局势相当明朗。 林泓正指挥着人,将剩余的梅州府兵羁押起来。道路旁边倒着几具尸体,都用白布盖起来。不多时,便由城防收检走了。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布?页?不?是?ì????????ě?n?2??????5??????????则?为?屾?寨?佔?点 两人了下马。林泓听见脚步声,转身见阎止两人并肩而来。 “你早知道我会碰上知县府的人吧?”林泓冷冷道,“好一手借刀杀人。” 阎止没理会他,却问道:“城内缉捕而已,怎么会有伤亡?” “赖兴昌就是个疯子!”林泓语带愠怒。 “我看在大家同属梅州的分上,嘱咐他们不要伤人,逮捕即可。谁知梅州府兵竟不顾同僚面子,上来就一味杀人,非要把姓曾的抢出去不可。我们反应慢了半步,折了几个兄弟。” 阎止不言,看着远处的城防军收拾残局,轻轻道:“林总兵真是称职。你若是能把一半弄权的心思放在干实事上,今天就不会有人死了。” 这话讽刺得着实露骨。林泓一滞,习惯性地要反驳两句,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沉默片刻,又听阎止道:“曾纯如刚刚给的消息,他还留了一封赖兴昌与他勾结的信件在府里。你去把它拿了,作为证据足够告倒赖兴昌了。” 林泓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问:“你想做什么?” “我要把曾纯如带走。”阎止道,“他说西北侯诬陷一案的重要人证。如今傅家在京中关押待审,只有曾纯如一人证言可力证他们清白。你把曾纯如送到刑部,瞻平侯是不会让他给傅家作证的。一冤俱冤,不是死几个士兵的事情。” 林泓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阎止沉默不语。 林泓呼了口气,皱起眉来:“阎凛川,我最讨厌你这幅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当初我追问过你多少次,衡国公府当年到底……” “你有完没完?”阎止喝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 林泓被他眼神一慑,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叹了口气:“行吧。但是我能把人放给你,你以什么名义带走?” 傅行州闻言走上前来,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在林泓眼前一过:“西北军,傅行州。” 林泓自然认得令牌。他对着傅行州打量了一会儿,却低声挤出了句:“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居然给他易容。” 傅行州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但被阎止立刻打断了:“事不宜迟,你还不去赶紧查抄赖府,别让赖兴昌把证据毁了。” 两人押着曾纯如,向陇西巡抚府衙而去。 梅州上设巡抚。现在梅州知县涉嫌此案,县内无人管辖。傅行州以西北军少将军的名义,加急传信,将曾纯如送往巡抚府衙押解进京。 阎止与傅行州在前面骑着马,曾纯如被摁在马车里,一路上被不见天日地拖在后面。 两人奔波了半日,陇西部已在不远处。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人都放缓了步子,并辔走在宽阔的平原上。 阎止明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