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咱可耗不起!”一身材矮胖,似兵模样的人跑到他身边,朝着他的耳朵吼道,“这眼看顶不住了,要不然往回撤吧! “要撤你撤,”徐俪山大声回他,试图压过战场上的嘈杂,“再往回走就缩关里去了。让这帮孙子围着北大门打,西北军的脸还要不要了?你名儿叫高炀,真当羔羊啊?” “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高炀道,“谁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啊,这架势咱们现在应付不了。就咱们手里这点人,最多再坚持……” “小心!”徐俪山一拨他后背,挥剑便是一击。 只听铛的一声,长剑与一柄铁锤架在一起。对面有一羯人将领突破重围,竟朝着徐俪山缠斗上来。 “那边有缺口,你赶紧带人防住!”他不忘回头向高炀嘱咐。 袭来的将领却不再给他时间,铁锤抡起又重重落下,直奔着徐俪山的面门而来。他灵敏地向后一闪,同时手中银光刺出,一剑挑断了对方的手腕。 这一纵躲得快,收势却来不及。徐俪山见那持锤人昏昏欲倒,却望向自己身后。他往后一瞥,这才知自己中了人家的声东击西之计。 两柄弯刀铁意森然,正朝着自己的喉咙而来。他只顾得挥剑斩向其中一把,另一侧只得矮身躲避。但那银光近在咫尺,他心道声悬了。 徐俪山还没来得及闭眼,先见眼前蓦地一花。而后兵戈相碰的尖锐之声在他耳旁响起,震得他几乎聋掉。 一柄长刀凌空而至,拦下刺向他的弯刀。刀刃缠着刀刃带向空中,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铁器应声而断。那持长刀的人毫不犹豫,往前一送,将袭击者干净利落地捅了个对穿。 徐俪山抬头望去,只见一年轻人骑在马上,面生得很。这人容貌出挑,眼眸乌黑,手中长刀染满鲜血,斜搭在马背上。 这人向着他一点头,提缰便走。 徐俪山心有讶异,但顾不得多想。他只见一队人马自北大关中冲出,势如破竹,朝着羯人便去。 W?a?n?g?址?f?a?布?y?e?i??????????n?????????5?.????o?? 一队单骑冲入敌军,搅得周围众人四散开来,压得对面羯人撤了十数步。局势一击便翻了盘。 徐俪山看着心惊,刚要抓过高炀问话,却远远地听见长枪掷出的破空之声。 一柄金枪凌空而过,倏忽之间没入在人群中。徐俪山的眼神不由得追过去,却见羯人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大将身形微晃,面色带上了点迟疑。他再向下看去,却见那大将胸前,已然戳着一杆金色的长枪。 那大将身躯剧烈一晃,而后便从马上一头栽下。 战场上寂了片刻,而后西北军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高呼。喊杀声喊冲声震耳欲聋,似涨潮的海水,冲着羯人席卷而去。 关外形势顿时翻转。羯人失了大将,气势骤减,被压得连连后退。旌旗折断,弓羽沾泥,西北军踩上他们暗红色的军旗,将羯人从北大关前再一次被一寸一寸地打回原处。 远方的地平线上,羯人黑压压的援军慢慢退远了。 徐俪山满脸是血污。他一通本能似的砍杀,握着剑的手几乎失去知觉。他一剑杵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臂却被跑来的高炀拉起来架到脖子上:“你没事吧?” “没事……”徐俪山半天才说出句话,他抬头看向远处已然平静下来的沙场,问道:“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高炀心下快慰,刚想称是,却见一红鬃马朝向两人疾驰而来。那红鬃马刹在两人前高高扬蹄,而后马声嘶鸣,骑马那人一柄金色长枪背在身后,炫光夺目。 日光朗朗,他有如身披金光。 徐俪山顾不得累,又惊又喜道:“将军?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傅行州一夹马腹,伸手挽住缰绳。他一身青色劲装,连铠甲都没披,脸上亦是血污点点。 “本事松懈不少。”他道。 徐俪山听不见骂,只嘿嘿地笑起来。他刚想问傅行州怎么突然回来,却见刚才搭救自己的那个年轻人也驭马而来,停在傅行州身后。 他此时走得近了,徐俪山才看的真切。这人眉眼漂亮,眼底明亮如溪下冰。一身灰色长袍点点血迹,长刀入黑鞘,挂在腰间,如同画中走下来的人物。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徐俪山清清爽爽一抱拳。 那人倒也直率,提缰在手道:“不敢当。” 徐俪山见着他就很是对脾气,开口想要多问,傅行州却一拨马头向关内走去。 “有什么回去再说。”他话音未落,身影已向北大关而去。 徐俪山与高炀整顿好,走进主帐的时候,傅行州已经在地图前站了多时。 他简单换了件衣服,头发也重新束了。他此时一身黑色骑服,腰间扎起,显得分外整肃干练,正是平日里在军中的模样。 帐中站着的多是随军主簿参事之流,谁也不敢贸然说话。徐俪山大步走上前去,肃容道:“将军。” 傅行州似是在说话。他从地形图前回过身,徐俪山这才看见刚刚那年轻人也在。 傅行州见他总是朝自己身后打量,便道:“这是阎止,往后便是我的副将。” 徐俪山听罢,目光里却多了点好奇和探寻。傅行州在边界守了多少年,他便跟着在这儿待了多少年。这么些个年头了,他还从未见傅行州选过副将。 高炀也颇为意外,但却先道:“阎都尉,幸会。” 傅行州又向身边道:“这是我右将军旗副将军,徐俪山。右将军旗阵前参谋,高炀。” 阎止一揖:“见过两位。” 徐俪山这才回神,笑着上前拉起他道:“阎都尉别客气。军中之人不分那么细,来了便是同心一体,不论先后。” “是。”阎止颔首。 傅行州见三人融洽,便不再多说。他转身回到地形图前,又把话题拉回战局上:“傅帅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在白象坪。”徐俪山上前道,“羯人屡屡在北大关外袭扰。傅帅带了八百人出关追击,前三日还有军报传回来,后来就失去联系了。” 北大关外是百余里的荒地,其间多丘陵茂林,地势迂回复杂。白象坪是这一片荒地中尤为险要的一片丘陵,离北大关约五十里,从来都被视为关外的一道天然屏障。 傅行川在此失联,要么是据丘陵而反击,因人员分散而收不到信,无法回应。要么就是被捕,那就证明八百人基本全部阵亡,北大关外五十里正悄无声息地列阵布置着羯人的主力军队。 但不论从哪种情况来看,傅行川应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依照羯人的脾性,他们若是在他身上取得了什么进展,北面防线早就被炸开花了。 傅行州面沉如水,心下却浮了又沉,如同沸水般滚开。 他不愿再想下去,把心思牢牢地定下,转身向徐俪山道:“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