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以为顾展进阙家前,只是手头不宽裕,没想到,实际上日子竟过得如此辛苦。
“我来。”阙东朝半弯下膝盖,接过顾展手中的木棍,帮他把钥匙埋好,盖上枯草。
阙东朝拿木棍的手微颤,声音干涩;他本应是顾展的伞,却撑开得太迟,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将人淋得湿透。
他突然有种想要将全盘摊开的冲动,顾展不知道的乐园事故真相。
那是阙林炎垂涎顾家乐园地皮,制造出来的人为事故,一时失控,出了人命。
若顾展知道真相,最差就是两人一刀两断,但起码顾展也不用再为钱发愁,可以拿上赔偿过上安稳日子。
但阙东朝着实舍不得顾展,若不能与顾展白头偕老,重生对自己也毫无意义。
他看不起自己的私心。
他只想搭建与顾展共有的乐园。
阙东朝沉默着,手机微亮,低头就能看到顾展乌发里的三个旋。
而顾展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乐呵呵自嘲道。
“衣服你收好了,哪天董事长我重振乐园,这就是董事珍藏限量版。”
“你一定可以的。”
“别消遣我。”
“认真的,若换作别人遇到这种事,早趴下了,但你独自抗了两年。”
阙东朝站起身,顿了顿,伸手揉了揉顾展头上的三个旋。
“总有一天,你会足够强大,把不怀好意的人全吞掉。”
“哈,吃生蚝呢,一口吞掉。”
顾展跟着站起,不好意思地跟着摸过自己的后脑勺,抬头看向船长。
是熟悉的狭长暗眸。
只是今晚皎洁明月落入船长暗黑的眼,毫无遮掩地照进顾展的心里。
每个人都在说自己不可能留下乐园。
一心要清盘的姑姑。
一个眼神都不给的阙林炎。
一声叹息的王胖子。
只有船长,说你一定可以。
温柔又坚定。
那些不敢翻阅的心事,在雪白的月光下一幕幕展现。
举着血书讥诮挑衅的债主,怎么都清算不完的债务,疲于奔命的兼职。
还有地藏王殿里,为父母供奉的长明灯,永不熄灭。
接任顾氏董事长后,顾展第一次听到肯定的鼓励。
本是漂在虚无中的愿望,似乎遇到一线生机。
又惊又苦。
月光开始恍惚,晴夜里,豆大的雨点就这么巧的搽过眼眶,从自己的脸颊滑下。
“下雨了呢。”顾展抽抽鼻子,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嗯,我家顾董事长厉害呢,可以呼风唤雨。”船长回应。
“不是你家。”
“我是股东,说是就是。”
顾展瞬时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心里一愣,眼泪都吓回去了,怎么就抱上了?
“都会好的。”坚定的安慰从胸腔直传耳畔。
船长的胸膛,厚实柔又软,炙热的体温一点点地从顾展脸颊渗入。
好多年,没有人给过自己这样的拥抱。
顾展融在这片温热里,无力抗拒。
也罢,偶尔靠下,就一下,就当是天黑睡觉靠个枕头。
顾展这么说服自己后,人便坦然地靠着人肉枕头,偷抹干眼泪。
枕头很好,带着一股凛冽清爽的金属味道,令人清醒又沉沦。
枕头还带八块腹肌,紧贴着顾展的上腹,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令人安心。
顾展想到那天包工催债的情景,情绪又差点要崩。
“要不是我能打会跑,可能就要被逼死在乐园办公室了。”
“下次我帮你揍他们。”船长安慰着。
“还能有下次?一次就够呛啊。”顾展被气笑,船长的话太不着边际。
他把额头抵在船长肩头,不动声色地摸出船长衣服口袋的装饰小手帕,在脸上一顿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