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什么,只是看见你跟别人在吵架,不好打扰而已。” 陈绪思又不是傻子,根本不信:“嗯。” 程拙却已经站了起来:“那走吧。” 两人终究还是进了同一个电梯里。 不过陈绪思目不斜视,还没有要和解的意思。程拙靠在一侧,等电梯停了,率先往外迈出一步,好像再也忍不了陈绪思磨磨蹭蹭的样子,回头捉住陈绪思的胳膊就把人拉了出去。 陈绪思不喜欢现在这样被强迫的感觉,却脱不开手,越被拽得紧就越烦躁不服,等到程拙拉着他在摩托车前停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了了,挥起另一只手就砸到了程拙身上。 拳头胡乱砸在程拙的腰腹处,像碰到了一块硬韧的铁块。 陈绪思瞬间感觉到了手疼,再打后面几下,也使不出多少力气,只是把耳根都急红了,更多还是为了泄愤。 程拙都没动弹,连连挨了几下,适时咳嗽一声,反而让陈绪思有种拳拳打在棉花上还过意不去的感觉,自己没好气地停了手。 程拙这才开了口:“可以了?” 陈绪思被程拙放开之后,明明浑身燥热不堪,可面上好像彻底冷静了下来,双手垂放着:“可以了,反正对你来说就是挠痒痒。” 程拙笑了:“你用了多大的力气你自己不知道?脾气怎么这么大,我得罪你了?” 陈绪思说没有。 “是我和这个世界犯冲,没有人希望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是我。” 他说得语焉不详,不明不白,转过了身,冷冷地倔强地看着天桥桥洞下的车流。他不喜欢笑也不愿意哭,看上去却脆弱无比,不堪一击。 他白皙柔软的脸忽然被摸了一下。 第24章 陈绪思被摸了脸,立即转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程拙。 程拙觉得自己像在逗小孩,虽然陈绪思十九了,程拙也完全不喜欢逗小孩,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里。程拙说:“现在这样回去也会出问题,上车。” 他们是共享秘密的关系。 陈绪思别无选择,上车后擦了一下眼睛,靠近程拙后背的时候稍有犹豫,最终还是诚实地靠了上去。 前进的方向和回家的方向相反。 陈绪思原本以为程拙会把他带去南片区,其实他没有很想去。然而摩托车在过桥后就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上次的河边。 夕阳西下,远处河段的河堤上确实有几个人在走动,还有人窝在草堆里一动不动地钓着鱼。 陈绪思站在岸上,手扶栏杆,干巴巴说:“来这里干什么。” 程拙停好车走过来,说:“这里没什么人,等会儿吵得再大声,也不会再被第三个人听了去了。” 陈绪思说:“你都让我打完了,我怎么敢再跟你吵啊,那不是找死么。” 能阴阳怪气回来了,说明人好得差不多,战斗力也回来了。 程拙勾起嘴角,双手都撑在了栏杆上。铁锈斑斑的护栏承重后微微晃了两晃。 “刚刚那个,是你同学?”程拙从兜里掏出烟盒。 陈绪思还是有些逃避,转身往下河堤的楼梯那儿走了走,说:“算是,他是体育生,我们高中以前就是同学。” 程拙“啧”一声:“看起来是个麻烦,能解决吗?” 陈绪思转头看向了他:“你、你这个年纪了,怎么跟马飞一样,总想着升级矛盾,解决这个解决那个的,到头来把自己搭进去……至于刚刚那个人,我不会再理会他,他也确实挺惨的,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所以不算什么麻烦。” 程拙看着他,只淡淡地说:“看路。” 陈绪思确实已经站在光秃秃的阶梯上,能下脚的地方非常少。 他连忙回身看路,几下跳到河岸边,变成仰头看向程拙,看着看着却连到嘴边的话都忘了说。 程拙一个人在上面,竟然可恶地开始抽烟,堪称肆无忌惮:“陈绪思,我发现你真会为别人考虑。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生气,也不知道怎么真正地对人发脾气,对不对?” 陈绪思:“……什么,没有吧。” 他接着说:“而且张子群说的本来就是假的,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程拙笑道,“反正刚刚瞎生气的一定不是我。” 陈绪思隐隐心虚,嘟囔道:“你不知道算了。” 此时阳光已经照不到这边的河岸,周围水声潺潺,吹来的风也没那么热,陈绪思觉得舒服多了。 他面朝水面,选择甩开混乱的思绪,独自冒险,朝水边越走越近,脚心其实隐隐发软。 他太大胆,影子快要完全倒映在水中,稍有不慎就会出意外。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程拙下来了。 陈绪思踩在尚且能承受他重量的湿润的土里,只要弯下腰,就能碰到近在咫尺的河水。 程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陈绪思来这里,牢牢盯着陈绪思的背影,到底没有靠近。 不能再往前了。陈绪思缩脚退回来了一点,但真的用手拂过了流动的水面。他沾了满手的冰凉柔软,直起身回过头,心中的雀跃按捺不住,看见程拙依然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 程拙一直站在离得靠远的地方,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扫兴地评价道:“幼稚,掉下去没人救你。” “这里是浅水区,我又不下去。” 陈绪思若无其事地继续掬起一捧水,晃悠片刻,冷不丁便往程拙那边泼去,干脆幼稚到底。 见程拙既不走,也真的不理他,他反而放心,一个人玩得同样开心,但因为害怕真的掉进河里,也玩得很谨慎和安静。他最后将几片大大的灌木丛叶片折成了纸船的形状,放入水里,看着它们随落花流水飘走远去。 一切的烦恼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和可怕了。 回到程拙身边的时候,陈绪思却发现程拙还在抽烟。 地上掉着两颗被碾灭的烟头。他这会儿心情很好,虽然蹙起眉,但自顾自把烟头捡起来了:“又抽,干嘛乱扔垃圾啊,缺少素质。” 程拙夹着烟的手指动了动,微微一笑,把剩下这半截的烟头递给陈绪思。 陈绪思垂了垂眼,又看向程拙,没再说什么,拿着被程拙咬过的烟头便蹲下身,往石头上摁了摁,打算一起带上去扔进垃圾桶。 之所以没说什么,是因为他注意到了,程拙和往常相比有些不一样。 程拙刚刚面无表情地站在这里,居然变得比他更凝重紧张,连呼吸声都略显沉闷。 难道是他之前表现得太消极,程拙担心他做傻事,后悔带他来河边了?还是程拙已经知道关于陈绪思哥哥的悲剧,毕竟这并不难打听……可连张子群都理解不了他的烦恼,程拙能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