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盯着陈绪思,下颚微微紧绷,当做没有看见。 他面无表情地拎着陈绪思的书包,几步跟了上去。 深更半夜,大部分人都嫌外面冷,全都挤在船舱之中,三三两两凑一堆,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聊天扯谈。 其中有个地方,聚集了好几个人,陈绪思很快被吸引了,也围在旁边听。中间坐在地上的,是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先生,留着胡子,要去岛上做游客生意,是给人算命的。 他现在在船上也给人算,说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属于有缘人,免费给算命。 陈绪思莫名听入了迷,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很有意思,也很喜欢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 如果没有程拙,至少陈绪思这辈子都不会登上这一晚的这一艘船。 很快船靠了岸,陈绪思听得意犹未尽,却不得不跟着程拙走了。 他们先后往下跳。 陈绪思牵着程拙的手,两腿跨过海的边缘,平稳跳到了岸上。 第44章 夜半三更,两人终于上岛,在路边看见一家民宿,不管贵不贵,程拙掏钱便带着陈绪思入住了最后一间大床房。 一路颠簸摇晃,坐车坐船再靠两条腿走了好半天,陈绪思更加什么都管不上,麻溜地躺下一合眼,就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他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 房间里拉着窗帘,黑暗暗的,隐约有点儿呼呼的风声,陈绪思还以为自己还和程拙待在船上,正激烈搏斗着,天摇地晃着…… 他从床上爬起来,往那乍泄了一条光斑的地方走去,哗啦拉开窗帘,顷刻间天光大亮,湛蓝色的海扑进了陈绪思的眼眶之中,像一块抖动的蓝色丝绸,浮光跃金,好不灿烂。 在玻璃门边站久了,十九岁的陈绪思眨了眨眼睛,睫毛上也沾起金粉。 没多久,程拙从门外进来了,手里提着两人的午饭,几个袋子装着,热腾腾冒着水蒸气。 陈绪思这才跑去浴室洗漱,出来之后坐到了阳台边的小桌子前,看向程拙说:“你怎么总是一个人早早起来,都不叫醒我呢。” 程拙忙着吃饭,头也不抬:“叫不醒,我有什么办法。” 陈绪思不可能同意:“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是一叫就醒的,以前上学,我每天都六点不到就起。” 程拙终于抬眼看他,扬了扬下巴,要他闭上嘴吃东西:“现在又不是上学。” 桌上摆满了好吃的,陈绪思心里其实特别高兴,觉得很幸福,只想大快朵颐,于是一边开始干饭一边含糊着说:“我们现在住着的这间房是海景房吧,居然这么幸运,可以直接看到沙滩和大海。” 程拙是背对着坐的,笑了笑说:“嗯。” 陈绪思当然发现了,不好继续揶揄或招惹程拙,只是低声好奇地问:“昨天我好像一进房间就躺下睡着了,可是……只有一张床,我应该没有把地方全占了吧……” 他完全无知无觉,也没感觉到热,所以怀疑自己一个人在大床上躺了一晚。 他扭头看向小桌旁的沙发躺椅,心里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ǐ????u?????n?2????2????????????则?为?屾?寨?佔?点 程拙微微挑眉,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等会儿就退房,重新去订双床房,不过双床房好像也没有用,反正不缺钱,就订两间吧。” 陈绪思喝着鱼汤突然咳嗽了一声:“嗯……我什么时候觉得不方便了,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都听你的。” 除了陈绪思自己的接吻要求,这两天程拙都很守信用,基本没有对他动手动脚过,破天荒做起了谦谦君子。哪怕有肢体接触,也不带那些不干不净的意思。 程拙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笑说:“确实不方便。” 陈绪思和程拙直直对视两秒,伸手扯来几张卫生纸,转而低着头擦嘴去了。 两人关于晚上到底怎么住没有得出一个具体的结论,吃完东西便先决定出门,虽然屋子里能看到的风景就足够大饱眼福,但一直待在房间里,完全无事可做。 程拙在民宿门口和老板娘聊了一会儿,陈绪思不知道怎么不高兴了,一个人走了一截路,紧接着又折返,拽着程拙就往外走。 程拙随他拽着,两人一起走出去好远,走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陈绪思被捏了把脸,才知道程拙找民宿老板问了路。 岛上并不大,程拙租了辆电动车,不计前嫌地载着满肚子小脾气的陈绪思开始环岛前进,他们沿着滨海的大道一路过去,到了南湾公园才停下来。 陈绪思眼看着程拙挎着他的书包,去和那些老板三言两语说几句,砍了价付了钱,眨眼睛快艇就已经等在那边拉他们出海了。 穿着救生衣和程拙面对面坐在快艇上时,陈绪思看了看程拙严肃冷淡又苍白的脸色,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用手指勾了勾程拙的胳膊,有很多主动示好的意思:“我没说一定要坐这个呀。” 程拙说:“你也没说不想。” 陈绪思低下头,捏着程拙的手臂翻了个边,指尖就在上面的那条时间轴纹身上来回转悠,第一次凑近去看上面的数字:“这是什么意思啊,哥?” 程拙转回了胳膊,说:“第一次离开云桐的时候纹的。” 陈绪思抿唇,看向程拙,忽然又凑近了程拙的脸,冷不丁亲过去,因为太小心翼翼,只亲到了程拙的下巴。 他注意着程拙微表情的变化,其实没看出什么,但就是觉得程拙不会生他的气,自己先咧嘴笑起来。 快艇激起的海浪能哗啦飞到身上来,程拙笑不太出来,不过觉得陈绪思的笑声挺像海鸟在叫,虽然这附近没有出没任何海鸟。 陈绪思确实玩了个尽兴,一个人出力最多,划了船,冲了浪,和程拙坐着快艇回到岸上的时候,浑身都湿漉漉的,像只快乐的落汤鸡。 他还不忘去搀扶程拙,把身上的水雾水汽蹭了一半过去:“哥,你怎么样?你都没下水,你就当……就当在洗澡了。” 脑袋立即被程拙按了一下,陈绪思讪讪一乐,腹诽这人果然好面子,还有点大男子主义! 不过陈绪思早已忘记自己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高兴。 他们出门晚,陈绪思又陪程拙在公园里纯纯干坐了半晌,两人从海湾公园出来的时候,岛上天已经不早了,橘色的落日阳光涂满整个海岛,也洒在波光粼粼的海上。 入夜之后,陈绪思和程拙去了一家环境很好的海岛餐厅吃晚饭。 终于不是路边摊和小苍蝇馆了,但陈绪思觉得也不必如此破费,这餐厅里暗暗的灯光,悠扬的钢琴,配上海岛风景,还有这摆盘精致的海鲜牛排大餐,比他上班的西餐厅都要高档一万倍。 陈绪思一边舞刀弄叉,一边看向对面的程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