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韵话音未落,秦嘉守突然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外面是堵成停车场的引桥坡面,他淋着大雨穿过最右侧的车道,翻过了引桥的护栏,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李韵尖叫了一声。
我冲到护栏边上往下看,幸好不是太高,目测只有2米多,底下是绿化带。
秦嘉守摔在灌木丛上。他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往河边走。
我没有多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绿化带边上就是河堤,等我追上秦嘉守,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河埠头上。
因为暴雨,河水猛涨,河埠头的台阶都被淹得只剩下两三个。水流湍急,混着泥沙的波浪翻滚着朝下游涌动。
这条护城河不宽,但是淹死个把人绰绰有余。
我怕刺激到他,更不敢贸然上前把他拖拽回来。
“别做傻事。”我说。
秦嘉守一脸的烦躁,说:“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我一听这口气还有回转的余地,就撑开伞遮到他头上,说:“那我不打扰你,你就当我是撑伞的柱子。”
借着撑伞的由头,我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一些。
“走开。”他驱赶我。
我自岿然不动,假装雨太大,听不清。
“你……”他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说,“让他们都走远点。”
我回头一看,我的同事们也都下饺子一样跳下来了,正乌央乌央地往这边跑。我用蓝牙耳机给毛裘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再靠近了。
毛裘简短地回了一个收到,立即改变策略,安排人去下游几十米的地方守着。
估计觉得直接和十几个彪形大汉沟通还不如让我在中间做传话筒,秦嘉守没有再赶我走的意思。他只是望着河心发呆,看漂过去的一根枯枝,一小块泡沫,一个塑料袋子。
虽然他说他只想静一静,但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我觉得他真的想跳下去,亲手毁了他母亲最得意的这一件“作品”,好叫她后悔。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老伍这把伞有些年头了,想来当年也为年幼的秦嘉守遮过风挡过雨。他当初那么拼命地从绑架者手中救回这孩子,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不想看见他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我们家真是欠他们家的,不仅要管人身安全,还要操心家庭关系、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