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所求?”祁言勾了勾唇,有意地看向桌案,那有一遝季无虞每天会看的文章,“今年的秋闱,也无所求?”
季无虞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我发誓,这真的是我唯一勇敢过的一次。”
“唯一?”
祁言实在惊讶于她这般的肯定,“季姑娘,细数你在我面前晃的这段日子惹出的风波,我想你应当不是个懦弱的人。”
“祁临弈,你这话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季无虞勾了几分讽意,朝祁言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要这般轻易给人下定论。”
“你给过我一枚铜币。”祁言对季无虞一向有的是耐心,他道,“你觉得你是那样的吗?”
季无虞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
“是。”
“我倒觉得你一身是刺。”祁言这话藏着几分私心,“即便想着去磨平,也是刺向别人的一把利刃。”
季无虞觉得这话好生熟悉。
她忽然就想起来了,那天雨夜,祁言对她说过的。
“你是把好刀,但藏在鞘里,谁也见不着你的寒光。”
她看向祁言,眼神中是不可置信。
还有一丝茫然。
“你……”
“如果说从前是动过握住这把刀的心思,那么现在,”祁言轻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更想看你自己去大杀四方。”
一瞬间,季无虞似乎是有千言万语涌入喉间。
她望着眼前几乎可以称之为笃定的他,忽然在想,如果是祁言的话,纵然交付一点点信赖,也没有关系吧。
季无虞轻笑一声,最后凑到了祁言的面前,他俩离得极近,眼睫毛都快能打架了。
她看到了祁言左上眼皮的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心下一软,却忍住了想再近一点的心思,在略过脸颊到耳畔,低语道一句:
“那烦请摄政王,等着。”
祁言似乎看到了季无虞眼中,久违的寒光。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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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泠沅一案在祁言安装推动下被彻底顶在风口浪尖之上,接踵而至的,便是熙平三年春季无虞的名字被报上了礼部。
以女子之身参加科考,古往今来这又是头一遭的大事。
如祁言所设想的那般,常朝会上果不其然就有储家党派的人提出来女子科考一事是否该被准许。
好在祁言在季无虞报考之时就做好第一手的准备,他瞥了一眼底下站得笔直的礼部尚书,姚秉知。
只见姚大人气定神闲地站了出来,看向方才发言的御史中丞,关英礼,开口说道:“关大人,太祖规范科考之时就谈及过,品行端正,家世清白,身无丧服,即可参加我朝科考。”
“甚至连北辰之人都被有过好几次破例参加,我泱泱大楚,向来是胸怀宽广,自容得下一切有才之人,试问……”他似乎没想等关英礼回复,径直下去说道,“试问关大人,究竟是觉得女子参加科考有悖于祖法,还是担心会有下一个裴大人出现?”
“毕竟大理寺终审尚在进行中,不是吗?”
姚秉知最后这一反问,关英礼神情明显慌乱起来。
一开始发现她和瞿烨那点子事本想借此扳她下台,没承想舆论这东西本身就不可控,原本还只是围绕着裴泠沅一个人,近日风起浪涌,甚至直接开始攻击上整个御史台来。
有几位上了资历的御史这几日气得唾沫星子直往外喷,这一来一回竟还打了个平手。
而与裴泠沅共列御史中丞的自己更是难以幸免于难。
她裴泠沅自认为自己腰杆子直,轻飘飘“无可辨”三个字就打发了,而自己这几日路过那几个请了先生说书的摊位,都要遮了面绕道走。
呸!
关英礼忍不住在心里啐了口。
摄政王的眼力见是逼人的好,扫了眼便捕捉到他的那丝不自然,在心中暗笑,但明面上还是冷着张脸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既然尚且在终审,为何大人却又忽地提起?”关英礼绕了开,“裴泠沅所做之事,在下可是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姚秉知笑了笑,“宪台共事这么些年,大人可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
祁言见状开口堵住,问道:“裴泠沅的案子,还没结吗?”
晁祯之听罢出列行礼道:“尚且在复查之中,待臣密切跟进调查,真相必然会水落石出。”
“我朝设御史台是为肃清吏政,整顿朝纲,只是本王怎么听说,近日因着这案子,这风声倒是越听越浑了。”祁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大手一挥,“倒不如整个彻查了好。”
关英礼听到这话,吓得腿都快整个软了下来。
晁祯之则躬身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