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作量也太大了。”
季无虞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到她那一声抱怨的萧姝未,淡淡一笑,“南北贸易往来我朝所取之关税,北辰可让利一成。”
季无虞的眼睛瞬间亮了片刻。
南楚向来在对北贸易一块卡得极死,可若是放开互市,这让利的一成那就是哗啦啦的钱啊。
“哀家知这天下入仕者,追求不外乎钱与权两者,大人若是前者,这一成之利大可自行取去,若是后者,这一成之利大可为大人的官途开路,总而言之,随大人怎么用。”萧姝未道,
“而哀家,只要答案。”
…………
已经是第八天了。
祁澈脸上与身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他倒在不知是南楚人还是西氐人的尸体上,望着被鲜血与炮火洗礼过的大地,断箭残戈散落一地,浓浓烟尘缓缓升起,与夕阳的残辉交织在一起,刺得人眼睛直生疼。
他好累。
全身上下所有的气力都仿佛被这场战役抽去,他仿佛马上便要在这世上沉沉睡去。
阴霾之下,有人叫着他的名字。
“祁澈!”
“祁澈!祁澈你醒醒!”
祁澈含着血的嘴角在眼睛睁开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苦涩的笑。
“无明……”
“你没事吧?”
无明任他借着自己的肩膀,吃力地坐了起来。
祁澈吐出一口血,只觉得伤口又在扯着直生疼,他哑着嗓子,血与肉在喉间混着,“人都死光了吗?”
无明心脏一阵刺痛,她不知道这个曾经尚在繦褓之际便笑得朝她招手的小孩,如今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躺在尸山血海还能冲她笑之人。
“都死光了。”
无明抱着他,泪水从素布之下滑落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无明哭,祁澈本紧紧抓着无明的手,伸过去想要为她拭泪,指尖沾着的血却染红了无明眼上绑着的素布。
祁澈收回了手,他的眼睛一阵湿润,温热的感觉使他恍惚觉得好似又被鲜血糊脸。
“无明,我好饿……我好饿……”
无明从腰间拿出一个饼子,上头沾满了泥浆和血液,正当她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的时候,祁澈却直接啃了一口,他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祁澈的胃里翻江倒海,酸涩的液体如刀般刺向他的五脏六腑,他蜷缩着身子,嘴里不断嗫嚅着:“我想回家,姐姐,我好想回家。”
无明抱紧了他不断地拍着祁澈的背,终于在祁澈快要失去意识时,他好像听见了不断靠近的马蹄声,以及那一句,
“臣左营总指挥使杨旷,救驾来迟了!”
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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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虞刚回郅都,南北两国互市通商便提上了日程,作为这次出使最大的功臣,皇帝率群臣于宣政殿上为其接风洗尘。
躬拜叩首,大礼行过后,御座下站立的张德贵便开始代行圣渝。
旁的只是例行套话,直至最后一句“特擢至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出,宣政殿内便是一阵交头接耳。
季无虞正式出任户部尚书,在众臣眼中不过是迟早的事,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同,那是能直接入政事堂与众相合议政务,是真正地站在了南楚权力正中心。
今早季无虞刚下马郅都,流水似的锦缎珠宝被送去了季府,可再多的赏赐,都不及这样一个名衔给人的震撼之大。
换做旁人早该领旨谢恩了,季无虞站立在那一动不动,张德贵吓得赶紧给她使眼色,有些急切地小声提醒道:“季大人,还不快谢恩!”
季无虞这才躬了身子,可出口之语却不是要谢主隆恩。
“臣蒙陛下圣恩,不胜感激,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客套之词说完,季无虞顿了顿,“然臣斗胆愿舍今日所有恩赏,只求陛下一事。”
这下,殿内又是一阵哗然。
一方面震惊于季无虞这般不知礼数,一方面又不免好奇是什么事能让她舍弃到今日得来的所有恩赏。
祁升虽不满于季无虞的得寸进尺,但碍于面子,还是问道:“爱卿请讲。”
季无虞的目光转向了坐在皇帝左边的祁言,他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解季无虞为何要特意在大殿之上向祁升讨赏赐。
这世上有什么是不能直接问自己要的吗?
看出他心思的季无虞低低地笑了一声,最后下定了决心般跪下来,挺直了腰板,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