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先前随裴不沉前来的白玉京弟子,他们一直留守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大师兄出来后能及时接应。
有人认出了她,讶然道:“鹤凝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林鹤凝脚步一顿,握紧了手中剑柄,又不甘地望向半塌的庙门。
也罢,以那女人的修为,进去便是送死,只不过没死在她手上有些可惜罢了。
她定了定心神,回身朝众人道:“宗门长老派我先行前来查问情况,你们一直待在这里,附近可有妖物出没?”
弟子对她这个炼器峰的大师姐还是很恭敬的,认真回道:“偶尔有几只小妖,大多是误闯此地的,都被我们降伏了。”
林鹤凝微微颔首,又用剑指庙门:“里面有动静吗?”
弟子们面露沮丧,皆是摇头。
“既然如此,更说明其中大妖利害。你们守候在此,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林鹤凝道,“在大师兄出来之前,任何从秘境内逃出的东西,都要就地格杀!”
弟子们应:“是!”
月光下弟子手中的长剑泛着森冷铁光,倒映出林鹤凝漠然的脸。
她等着看宁汐是怎么死的。
*
宁汐被庙门槛绊了一跤,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灰头土脸地抬起脑袋来。
四周依旧安静,寺庙的院子和她在外面看到的一样荒凉破败,到处是枯黄的茅草,靠着院墙的老松也是枯死的。
这是一座有些规模的寺庙,光进寺的院门就有三个,宁汐记得以前看过的书籍上说,三个院门自左到右分别对应着无相门、空门和无作门。
她在黑黢黢的院子里仔细看了一会,认出自己应该是从最右边的无作门进来的。
另外两个门都用锁链紧紧锁着,只有她进入的无作门大敞,仿佛就是在欢迎、引诱人进入一样。
一开始,宁汐还怀疑自己没有进入结界,可扭头一看,赫然发觉林鹤凝已经不见了,院门外鬼火憧憧,全是无名野坟。
她搓了搓胳膊,发觉自己没有害怕的感觉,便安心地往里走。
石板路绕过一个干枯的放生池,前方通向天王殿。
经过放生池时,宁汐分神瞟了一眼,里头绿油油的一片,被某种水生植物长满了,植物里还偶尔有几只翻着肚皮的锦鲤,不知是不是风吹,那暗绿的池面还在若有似无地波动。
凡是活物皆有灵,既然有灵,便能修炼成精怪、成妖魔,宁汐不敢离放生池太近,连忙大步绕过了这一带。
所幸天王殿很快就到了,屋顶塌了一半,殿门不翼而飞,窗户上也破了好几个洞,里头黑黝黝的,没有点灯,宁汐还没莽撞到直接闯进去,便踮起脚尖,趴在窗户的洞口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透过窗户的洞眼,天王殿内却是香火萦绕,人影如织,大佛眉目安详、金光莹室,男女老少的信徒持香叩拜,着金贵袈裟的僧人闭目念诵。
宁汐甚至听到耳边传来了敲木鱼的笃笃声。
她从窗边移开,后退两步,重新朝门洞内看去,依旧黑糊糊的,隐约能看见一尊垂眼拈花的佛像倒在地上。
又凑近窗边洞眼一看——依旧是佛光鼎盛、人来人往。
如此反复了三次,两边的景象依旧大相径庭。
宁汐:……这么快就遇见鬼了?
比起生灵所修炼成的精怪妖魔,人死后怨气不散而形成的鬼更难对付。
宁汐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不打算这只鬼硬碰硬。
可她正打算后退,洞眼内的景象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闭目念经的僧人站了起来,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宁汐眼前。
隔着薄薄的窗纸,她几乎能感受到那僧人身上浓郁的檀香气味,她还没来得及躲,对方猛地张口喷出清水,直接冲破了窗棂,宁汐跌坐在地上,眼前一黑。
……
“好沉,好沉呀。”
“吱吱,是呀是呀,但是比上次那个男人轻。”
“吱吱,轻,但是还是沉。”
“吱吱吱,沉,轻,沉,轻!”
耳边不断有尖细的嗓音响起,忽远忽近,宁汐混混沌沌,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先是在平地上,随后脚一不小心撞上了某种沉重的硬物,疼得她闷哼一声,身边那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见她还没有醒,才重新围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抓着她换了一个方向,似乎底下又台阶,但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垫在了她的脑袋后面,让她不至于磕碰。
“人,受伤了,不行,吱吱!”
“得带来参加婚礼,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
宁汐时昏时醒,偶尔清醒一瞬,眼前却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沉重的眼皮,吃力地坐了起来。
她现下身处在一间破烂不堪的佛殿内,后背靠着香案,太阳穴突突地疼。
掀起裙角一看,果然右小腿上淤青一片,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口。
看来先前听见的奇怪人声不是幻觉,宁汐扭头观察四周,却没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