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这四件事都是真的,那一环套一环,一环解一环,这事便成了个有头有尾的圆! 他的纯阳之体就是救命的关键,可阴阳相合本是平衡之道,他以至阳之体去救柳元洵体内的至阴之毒,轻则内力全失,重则性命不保,所以刘迅和洪公公才会那般对他…… 对上了,这一切都对上了。 难怪洪公公当时轻易就允诺了那么多好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根本没打算让自己活着回去。 前一夜,他还趴跪在柳元洵身侧,苦恼自己该往何处走,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柳元洵。 可命运从来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他和柳元洵,原来一开始就只能活一个。 第48章 柳元洵送他的匕首还悬在腰间,可顾莲沼却再难用最初的态度看待它。 起初,他将这匕首握在手中时,除了对宝器的欣赏,或许还有些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因柳元洵而起的欢喜。 可同样的路,来时与去时心境竟天差地别。轻巧的匕首挂在他腰间,像是悬在了他心上,忽然间便有了难以忽略的重量。 他下意识垂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刹那间萌生出将其还给柳元洵的念头,可犹豫几瞬之后,这想法便悄然沉寂了。 不过是一柄匕首罢了,收下就收下了,难道自己会因为收了这柄匕首而心软吗?必不可能。 但以后呢?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如果这真是一场以命换命的死局,他也绝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便付出性命。 他自己就是纯阳之体,自然知道这种体质有多罕见,普天之下,不一定还能找出第二个符合要求的人。 他若不救,柳元洵势必要死。 可柳元洵死了以后,他还能有活路吗? 他若是能舍得锦衣卫的权势,这事倒是简单,大不了舍弃一切,遁入江湖,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但问题恰恰在于,他舍不得。 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难民,一步步爬到京中从四品的高位,尝过无权的落魄与有权的风光,正因如此,才更放不下已到手的权势。 可他也未必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如今的局面看似已入绝境,好在他提前摸清了一切。只要小心筹谋,未必没有险中求胜的可能。 然而凡事有舍才有得,若他既要保全性命,又想从这场阴谋中全身而退,就难免要割舍一部分欲望。 他的欲望分散两头,一头是利欲,另一头是色欲。 利欲尽头是平坦的康庄大道。 柳元洵一死,皇上便不会再关注他,没了皇权的压制,他依旧能如从前一般,享受权力带来的一切。 而色欲尽头空空如也,不说他是否会因此丧命,即便他平安救下柳元洵,又能得到什么呢? 柳元洵会爱上他吗? 不会。 柳元洵身体好了以后,还会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叫他近身吗? 也不会。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元洵身体健康,幸福美满,娶个娇妻,再添子嗣。 他虽自认不是什么地王,但也绝不是心善温良的活菩萨,这等赔本买卖,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做。 再说了,就算柳元洵待他不错,可除了稍稍尝尝他的味道以外,他又何尝得到过什么真正的好处呢? 若是为了这点温情小意便付出性命,到了地府,怕是阎王都要为他叫屈。 如此一对比,该如何取舍,已然不言而喻。只要他能舍弃柳元洵,这事儿便简单多了…… 柳元洵还在一旁琢磨顾莲沼那番话究竟还是有心还是无意,顾莲沼却已在心底做好了抉择,开始盘算着如何从他的死亡中脱身了。 他深知,无论后续如何,眼下第一步,便是要牢牢抓住每一个能向柳元洵示好的契机。 只有他足够温顺,足够恋慕自己的夫君,足够像个以夫为天的哥儿,柳元洵遭遇不测时,他的存在感才会降到最低,旁人才会相信此事与他无关。 夜里的欢情犹如日出即散的晨露般虚幻。一个在熟睡中无知无觉,任由对方占尽便宜;另一个则在权衡利弊,那点真心在欲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轿子终于停了,顾莲沼抬手扶住柳元洵,低声道:“您小心着点。” 柳元洵露出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将人扶下马车,顾莲沼也没松手,他宛如一个合格的妾室般,对淩亭说道:“这个时辰,淩晴姑娘应该也快把药熬好了,劳烦淩大人跑一趟,将药端来。” 说完,他也没给柳元洵说话的机会,而是伸手扯了扯他沾血的大麾,略带歉意地说道:“我怕王爷您心里膈应,所以一直没敢告诉您,您这大麾在诏狱的地上沾了不少血。如今到了府里,还是快些回房换洗一下吧。” 柳元洵转头一看,果然瞧见大麾底部沾染的斑斑血迹,刚刚才摆脱的血腥气彷佛又汹涌袭来。他脸色一白,只觉得一阵头晕,“快……快回去……” “王爷,您……”淩亭见他面色不好,心中焦急,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 顾莲沼却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握住柳元洵的胳膊,柔声道:“王爷别急,我们这就回去。” 言罢,便半扶半抱着柳元洵朝寝居走去,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看淩亭一眼。 可淩亭却不再像最初那般满心委屈。他望着柳元洵和顾莲沼相携离去的背影,仿若在绝境之中突然寻到了一线生机。 原来,王爷并非无所不能,他也会叫人哄骗,也会叫人三言两语便蒙了心智。 若将顾莲沼换成自己,仅凭王爷对自己多年的信任,自己甚至无需使用任何手段,便能……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淩亭面无表情地垂下手,彷佛刚刚扇自己耳光的人不是他。 他与淩晴的性命皆是王爷所救,王爷对他的信任也是多年来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若他仗着这份信任去欺瞒哄骗王爷,那与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不敢相信,方才起了那个龌龊念头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在原地伫立许久,直到牵马的小厮前来提醒,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将缰绳递给了小厮。 …… 柳元洵一跨进屋内,便迫不及待地去解身上的大麾,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 好不容易将大麾扯下,他仍觉得不够,总疑心长袍上也沾染了血,又急急忙忙去扯身上的衣服,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躁。 他在诏狱本就是为了处理正事,才强忍住了对血腥的厌恶与惧怕。再者,诏狱里血腥味虽浓,可那里漆黑一片,他并未真正瞧见多少血液。 可沾在身上的血却不同,那滋味叫他瞬间梦回七岁那年的血褥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