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张连江在寿宴前对纪明避而不见,我猜测,他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放弃纪明了。甚至毒发,都有可能是落井下石。” “如果是这样的话,”傅行州思索起来,“纪明已经是扈州总兵。扈州军政分离,但事实上总兵的权力远远大于府衙。张连江与纪明反目,他又不离开扈州,还能去依附谁?” 这也正是阎止想不通的。他夹起手剥笋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个人来,向傅行州问道:“你知道扈州军中,有一个叫杜靖达的人吗?” “当然。扈州军骠骑将军,两年前扈州遭到突袭,几场硬仗全是他打的,只是被人抢功了。我哥和他配合过几次,屡屡称赞他善战。”傅行州道,“怎么?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他刚刚救了之渊。”阎止道,“只是我想,杜靖达功勋卓著,在扈州军中应当威望很高才对。方才会审纪明,扈州军来了不少人,怎么没见到他?” 傅行州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杜靖达出身寒门,是从最底层的士兵一点点晋升上来的。扈州军多是仕宦子弟,多少有点看不上他。再加上,杜靖达脾气刚硬,黑白分明,做不来笼络人心那一套。要不然光凭战功,他这么多年都不止是骠骑将军,还没有曾纯如的官职高。” “原来如此。”阎止若有所思。 傅行州早已吃好,闲闲地往椅背上一靠,看向对面。他并不急于去听阎止要说什么,只觉得两人在此相对,他便总能心平气和。 阎止并未察觉他所想,又问:“今天站在扈州军正中间的那个人,他叫什么?” “刘奕中,扈州参军。他是纪明的副将。” “昨晚出城和你抓住纪明的也是他吗?” “对。” 阎止想了想,终于站起身来:“我要回戏班一趟。班主想要追查的事情,还在扈州军中。” 第9章 权衡 阎止回到军营的时候,戏班上下颓唐一片。 出了这种事情,戏班群龙无首,人人都跟抽去了主心骨一样,个个躲懒。几个拉二胡的琴师甚至躲在院子的一角,嚼着烟打上牌了。见阎止回来就抬了下眼皮,也没多问。 副班主却显得急躁起来,他在戏班所在的几间院子里穿来穿去,远远便听见他的训斥声。窗根下的几个琴师闻声,不情不愿地把牌收起来,慢慢吞吞地往屋里挪,但也不愿再触霉头。 几人刚进屋,院门就被推开了。副班主见阎止站在廊下,吊起眼睛便问:“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见你人?” 阎止脸色一沉,并未回答他的话。他走下台阶站在副班主面前,冷冷问道:“周之渊在傍晚时给班主那杯茶,是你让送去的吧?” “是又怎样?那个茶杯倒空了,没有证据只能拿他结案。”副班主低声笑起来,“他已经不是什么小少爷了,平日里还清清高高地给谁看。爷我想待见待见他还不领情,碰一下就往死里打人,活活燎掉我手背上一块皮!这下好了,监狱里那些人不比我会玩得多,我看他怎么办!” 阎止盯着他,声音因靠近而放低,语调里的冰冷却丝毫不减:“所以你早知道班主中毒。是也不是?” 副班主一滞,没接上话。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Y?e?不?是?????μ???€?n????〇?????????ō?м?则?为?山?寨?佔?点 “寿宴前夜,张府管家出门后就偷偷收买了你。他根本没打算和班主谈生意,查寝只是虚张声势,转移班主的注意力,让他放松对你的警惕。”阎止冷冷道,“管家给了你多少钱?藏在何处?该不会是还押在张府,等着看见班主的尸体才兑现吧!” 副班主脸上急转变青,他咬起牙根道:“行啊。但是你说明白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要是不回来还好,既然回来了,我就让你再也出不去这个门。管他傅小将军傅大将军,这地界是扈州,姓傅的还真插不上这个手。” 阎止漠然的盯着他,不为所动。 副班主一仰下巴,鼻孔也扩了扩:“刚收到的信儿,今晚有人点了你去弹琴,是个私宴。地方选在城里,他们把整间楼都包下来了,别的人一概没有,更别想能有人找得到。” 他见阎止脸如冰刻,连眉毛也未动一下,只冷然盯着自己,不由得怒从心生。他凑上去,恶狠狠道:“你就等着死在那儿吧。” 新月如勾,月上中天。 W?a?n?g?阯?发?布?y?e??????????ē?n?2?〇?Ⅱ?5???c?ò?? 入了夜,扈州城却渐渐亮起来,如同披上华美的晚装。大街两侧的商铺被装点得琳琅夺目。花烛花灯装饰在店面门口,亮如白昼,这正是扈州城有名的花柳街。 街上人群熙攘,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它的真实样貌,只是宴请后边离去。却有不找达官贵客打扮成平民偷偷潜进来,又在后半夜招呼一顶小轿,悄悄地不知送去哪处别院了。 阎止坐在马车里,他的眼睛被蒙起来,只能听见街边的车马交错之声。他心下隐约有个判断,却感觉扑面微风,面前的车帘被掀起来了。 他假做不觉,任由人推着走。待他落座时,周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空气中淡淡的散着一点百合花香。阎止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嗅出来这是种轻度的迷药。 门扉轻轻合上。阎止忽得感觉眼前亮起来,似是有人在屋里点了灯。他脑后的纱巾随即被解开,纯白的丝绸在他肩上倏忽一停,而后滑到地上。 阎止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这屋子很宽敞,足有三间之大。屋子正中垂着一袭淡粉色的纱帘,帘后坐着三个人。 阎止装作眼睛不适,仔细看去。他记得清楚,三人之中,最中间这人,曾在前一天晚上参加过对纪明的审讯。他当时坐在刘奕中身边,身后还有人站着,足见级别不低。 帘幕前,还站着四个士兵。阎止从他们脸上扫过,却向帘后中间那人道:“将军有雅兴。只是束着手的人,可弹不了琵琶。” 他今日出发前有意装扮了一番。长眉淡扫,眉眼盈盈如波,再配上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整个人素净极了。他身形匀称,容貌又好,在这地方盈盈一笑,却带点别样的意味,勾得人心神摇曳。 绳子立刻被割断,中间那人却向着阎止一抬手。帘幕前的侍卫立刻送上一柄琵琶来,而另一人则取出斗大的一只玉斗,斟满了酒放在他面前。 “你们班主说你技艺高绝,曲声惊为天人。”中间那人道,“既如此,不如先饮一杯,祝个兴吧。” 阎止向着帘后看了一眼,想也不想便接了过来。 扈州军营内。 杜靖达在灯下看着兵书,忽听门扉被人轻叩三下,一人随即挑帘进屋来。 杜靖达一惊,刚想呵斥为何无人通报,却先看见那人面容,与傅行川有九分相像。他把冲到嘴边的话停住,顿了顿才道:“傅小将军。” 傅行州拱手:“杜将军,深夜打扰,多有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