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靖达默默打量他片刻,想要引他去正厅。傅行州伸手拦住他:“我是急事,杜将军听我几句就好,不必客套。” 杜靖达一停,随即指一把椅子给他。两人就着书桌落了座,杜靖达问:“傅小将军有什么事吗?” 傅行州略一沉吟,开口道:“扈州总兵纪明昨晚被捕。府衙审讯,军中将领都到场了,请问杜将军为何没有去呢?” 杜靖达冷硬道:“你是来问罪的?” 傅行州道:“杜将军是最守军规之人,军中例会从不请假。昨晚刘奕中曾通知过将军,您毫无回应,又为何不去?” “纪明之事,与我无干。” 傅行州紧盯着他,追问道:“是无干,还是真相未明?杜将军觉得去了根本毫无意义?” 杜靖达目光一跳,随即沉默不语。 傅行州想起阎止和他说的话。根据杜靖达在军中的记录,他是个极为恪守本分的人,连最微末的例行巡检也不曾请假。 然而旁听审讯这种事情不在军务范围之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出席也无可厚非。但放在杜靖达身上,有专人通知却假做不闻,不露面也不请假,和公开抗议没什么两样。 傅行州看着他:“纪明昨晚供认不讳,所有指控他都承认了。杜将军,你不去是因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心有不甘,不想再看一次。是不是?” 杜靖达抬起头来,锐利地看着他,否认道:“傅小将军的话,我听不懂。” 傅行州摇摇头:“纪明一旦送到京城,你再想说什么也没有机会了。而且,你此次不出席,态度也摆的很明白。往后又如何在扈州军中与他们共事?” “不共事就不共事。”杜靖达冷硬道,“我从士卒而来,即便去戍边也是职责所在。离了扈州,我一样是军人。” “不一样。”傅行州沉声道,“两年之前,扈州遭到突袭,全靠你带兵抵御。扈州出在战略要塞,如果你离开此地,一旦发生危险,京城指望谁应敌?你想要把扈州交给谁,又能交给谁?” 杜靖达沉默下来,他盯着眼前的兵书:“杜某出身草莽,不懂得官场运筹帷幄。傅小将军,我在其位司其职,没有必要做这些。” 傅行州望向他桌上的兵书,每一页上勾勾画画,点评批注,写的极尽详细。傅行州想起哥哥曾与自己谈论起他,称赞他兵法有余,若是再心胸再大一些,便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了。 “杜将军,你我身在军中,想躲避官场无非自欺欺人。”傅行州望着他,诚恳道,“身为人臣,官场之中除却算计,更要有赤诚之心。我知道你不想引来杀身之祸,但你身居其位,必须权衡取舍。在扈州和你自己之间,只能选一个。” 杜靖达无言,他看向桌上墨迹已干的兵书,伸手将它合上。由于卷曲太久,封面又弹开,杜靖达不自觉的伸手,摸在卷首“兵者诡道”四个字上。他的手指从诡字上划过,停在道字旁边,轻轻地敲了敲。 “想知道这些事,你要找一个人。”杜靖达抬起头来,“刘奕中的副将,杨丰。我知道的只是一些猜测,你听后如果觉得可信,要从他身上找证据。”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傅行州问。 杜靖达思忖片刻:“他今晚好像是和其他人进城听戏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听戏?”傅行州问,“除去京城安排戏班劳军,军中禁止士兵入城玩乐。杨丰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找死?” “这倒不是。我听说他包了个劳军戏班里的琴师,进城去了。”杜靖达道,“我知道这也是有违军纪。但扈州军中,纪明其实被架得很空,大事都是刘奕中说了算。杨丰是他身边的副手,做的过分些也没人敢说什么。” 傅行州听了,却无心顾及什么军纪,只追问道:“什么琴师?” “一个弹琵琶的。”杜靖达道,“傍晚时分就走了。” “去了什么地方?” 网?阯?f?a?b?u?Y?e?í???????ē?n?②???????????c???? 杜靖达刚要说话,先见面前小将军的脸色沉下来。 “宝元大街,连珠楼。” 第10章 连珠 连珠楼三层。 房里的帷幕已经被束起来。阎止坐在一张圆凳上,手中琵琶声不断,悠扬婉转。 杨丰坐在榻上,盯着他看直了眼睛。周围的几个兵都喝的醉意阑珊,东倒西歪,外袍被四处乱扔,整座房间里一团酒气。但杨丰没发话,他们谁也不敢先动手。 阎止眼神依旧清亮,手中又稳又快,干净利落地扫在弦上。曲声铿锵有力,如同金鸣。他身边的桌上倒着三四个空瓶,都是他喝完随手抛下的。 杨丰直勾勾地盯着他,阎止却手下由强渐缓,结了全曲。他拎起酒瓶斟了一杯,向杨丰扬了扬道:“都尉听着,还满意吗?” 杨丰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他走下木榻,伸手在阎止怀里的琵琶上挑出一个音,便抬手去捏阎止的下巴。 阎止仰头轻巧地躲过去,笑着站起身来:“都尉怕是喝醉了。” 杨丰还来不及反应,阎止便迎上前,把酒杯堵到他嘴边,半戏弄半玩笑地给他灌了下去。 杨丰被他这样一激,更是起了劲儿。他将那酒杯接过来,随手抛到身后,欺身上前去抓阎止的前襟。 阎止借势一转,又坐到榻上,笑着伸手搭在杨丰颈后,像是亲昵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一样。周围的士兵见此无不起哄的笑起来,东倒西歪,碰杯声不绝于耳。 杨丰只觉得脑子里有一股热气在冲,以至于他感觉后颈被什么微微刺了一下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阎止仍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却凑近他耳边,轻轻道:“我替都尉醒醒酒。都尉好好想想,刘奕中派你去张连江府上,他让你谈些什么?” 杨丰原本混混沌沌,骤然一听,心中跟着一激。他勉强醒了几分酒,侧头想阎止道:“你……” “别动。”阎止冷冷道,“你要是敢让他们发现,我马上要你的命。” 杨丰这下算是彻底醒了。他斜眼瞥了一眼阎止,心下念头急转。他想着这琴师不过趁自己不备,偷袭得手。若真是认了怂,他杨都尉怎么能把脸丢在这种地方。 周围的碰杯声与划拳声仍在继续。杨丰侧头盯着他,两人无声僵持,不过片刻。杨丰心中暗数,出手打向阎止前胸。 但他还没来得及得手,只觉得后颈被狠狠地划了一刀,一阵凉意与剧痛瞬间沿着脊背爬下去。 杨丰大叫着倒在榻上,惨叫不止。离得最近的士兵晃晃悠悠地反应过来,去摸不知挂在哪儿的佩刀,却先被阎止遥遥用酒杯打中了手腕,而后勒着脖子拖到榻前,一刀挑断了手筋。 其余人终于意识到不对,提刀向阎止扑来。阎止轻快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