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州不动声色:“罗大人不必客气。只是我还未进城,便碰上了这样一桩争端。凶手已然具名,我便不多耽误罗大人了。” 罗净纶干笑了一声,却拱手道:“二皇子远道而来,兵戎相见也不是待客之道。眼前的事儿,想必大家有什么误会,不如进城详谈?” -------------------- 作者活过来了,终于熬到放假了~争取在假期多更几章~嗷~ 第46章 伪装 珈乌似乎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远远瞧着人把自己的副将放了,向傅行州两人笑了笑,道声承让,调转辔头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一阵尘土被铁骑高高的扬起,黄沙漫漫,一时将许州城门上御笔亲提的匾额都遮住了。 傅行州望着这阵尘沙慢慢在眼前散去,没有说话。 罗净纶觑着他的脸色,又见阎止没有要帮忙说话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傅将军,您两位一路劳顿,想必是车马疲惫。在下在城中已经备了席,就等给您两位接风了。” “罗大人实在客气,”傅行州道,“只是事发突然,我与阎大人军中尚有许多事没有顾得上安置,就不叨扰了。” 罗净纶碰了个软钉子,却也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他并不气恼,识趣地闭了嘴,只道声随时恭候,便目送着傅行州两人远去。 待许州甩在远处看不见了,傅行州才提缰停下,听见阎止在身后已连着喊了两三声,他心里窝火,骑的飞快,再有几里就要到营地了。 眼下还没进城,若是见两人往返一趟便面色不善,恐怕会引起众人担忧。 他停了半刻,阎止才急匆匆地追来:“这么大气性,喊了几遍也听不见,谁追得上你?” 傅行州不欲多言,但也缓下步子,和他并着肩慢慢踱着。 待两人之间的气氛沉了沉,阎止才道:“接风洗尘是客套话,罗净纶身为许州父母官,总要探一探京城来人的虚实。他递这个话给咱们,你当真不要去?” 傅行州看了他一眼:“既然是试探,何必遂他的意?” 阎止侧身瞧一瞧他的神情,却笑起来:“还生气呢。” “怎么能不生气。”傅行州道,“他身为知县,跟羯人还当众认这个栽,往后何以服众?许州要整治的烂摊子多了去了,桩桩件件如此,事情还做不做了?” 阎止神色悠悠:“那你就不好奇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阎止道:“罗净纶治理流民才调任许州,又兼任和谈要事,朝廷内外必然有人嘱咐过他。按常理来说,羯人挑衅,就算装样子也不能输了气势,他为什么故意往后退?你且想想,不是很奇怪吗?” “再者言,罗净纶是许州父母官,我们才是初来乍到。进城之后做事情顺不顺,看到的东西真不真,起码最一开始是由他说了算。既然他眼下有示好的意思,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傅行州想了想,神情稍霁,在朝阳下显得分外棱角分明,锐不可当。 “亏得你提醒我。现在想想,这位罗大人解释得含糊其辞、话里有话,无妨先晾一晾他,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两人休整不提,待走进许州县衙的时候,明月已上树梢。 县衙比阎止想象中简朴得多,正厅大门上的黑漆看着已经有些年头,底下裂开了细细的纹路,早应该修补了。 堂内的一应陈设看起来都用了十余年往上,虽是打理得整洁,却掩饰不住老旧,放在门面上显有些得勉强。 阎止心中暗暗生疑,许州年年丰收、从不哭穷,加之商贾来往频繁,不说富庶也应发达,怎么眼前如此寒酸? 另一侧,罗净纶推拒着不愿坐在厅堂主位,只与两人面对面分坐,又着人上了茶。 “傅将军,阎大人,今早的事情是对不住。”罗净纶满面愁容,叹了口气,举一举茶碗以示告罪,“在下也知道于威信无益,可是苦于没办法啊。” 傅行州没想到他上来便是这样一出,与阎止对了个眼神,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审慎,便问道:“罗大人何出此言?” 罗净纶摇摇头,苦笑道:“已经出了丑,我就跟两位大人说实话吧。在下这个‘知县老爷’只是众人给个面子,实际上只是代任罢了,手里没有实权。朝廷任命的时候,也指明了是许州无人统领,指派我来收拾流民的乱子,对于和谈的事儿一概不得插手。” 阎止心中一顿,罗净纶这话听起来是在抱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仔细一想,其中带着两层意思。 罗净纶手中没有实权,自然也没有兵权。而傅行州的西北军驻扎在外,除亲卫随行外,也不可轻易入城。这就相当于一旦许州城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双方都动弹不得,局面会变得非常麻烦。 同时,整治流民一事也不能由罗净纶说了算,其中不知还牵扯着多少人。他和傅行州已然身涉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被夹在中间,两头得罪。 阎止暗自喟叹,皇上不满傅行州殿前顶撞,却不降反升把他送到许州来,果然是选了个龙潭虎穴的好地方。 这念头倏忽而过,只听傅行州道:“罗大人不必过谦。安顿流民事事都要亲自操心过问,千头万续处理不易,自然辛劳。至于和谈一事,议和官员不日便到,指派我来也是做一重保障。大人当断则断,不必忧心。” 好一个当断则断,罗净纶心中骂声一片。傅行州毫不理会他话中隐隐所指,反倒点明他遇事推诿,算是留着情面地警醒他,不要在自己眼前搞这种把戏。 更甚的是,傅行州竟顺坡下驴,把治理流民的责任全顺势扣到他头上了。这要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可就要唯他是问了。 听闻傅行州曾在京城夜闯瞻平侯府,与瞻平侯在朝堂上当面对峙,全身而退。自己与他这才一两句便落了下风,这傅行州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罗净纶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赶忙笑道:“那是自然。” 傅行州见好就收,对于其他事情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十分给面子地在县衙用了晚饭。席间他与罗净纶推杯换盏,把话题转到一些宾主尽欢的小事上,一直聊到天彻底黑下去。 临出门时,又听罗净纶问道:“不知窦主簿回来了没有?” “还有几天,”傅行州脸上酒色微醺,“读书人不比我们,赶不了那么快。等来了,我让他来见你。” 深夜,两道骏马飞驰而过。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回声清脆响亮,如同惊雷穿云。 阎止在一座小院前下了马,回身接了满身酒气的傅行州一把,一同走进了院子。 这是罗净纶着人收拾出来的,说是给两人下榻之用。这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