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便先斩后奏地潜了进来,其余的让傅行州自己猜着办。 阎止将后脑勺靠在岩石上,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头疼起来。按照傅行州的性格,这趟回去了八成是要闹一场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和自己怎么生气。 他这样一想,思绪便跟着飘远了,不由得想起了傅行州的一双眼睛。他假意被鲍虎劫走时,那一双眼睛惊怒灼热,还带着很多他也说不清楚的东西。让他每每想起,便躲开不敢再看。 仿佛再看一眼,思绪便如藤蔓般破土增长,让他再也控制不住。 阎止掐着眉心摇了摇头,只听见身边有人走过来,抬头一看是鲍虎。他的头发上沾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显然是刚从某个采灰的石洞中出来。 鲍虎此时不应该再去洞里,阎止不好明问,只道:“接应姚大图的人来了吗?” “到了,就等着趁乱进来了,”鲍虎说着,将手中握着的剑换了个位置,顿了顿道,“有件事还是告诉你。” “怎么了?” 鲍虎道:“明天崔主事进山里,吴仲子抱了最坏的打算,他把流民全都锁起来了。” “锁在哪儿了?”阎止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有多少关着人的地方?” “三十二处,都在采灰的石洞里。”鲍虎道。 阎止立刻从怀里摸出地图,摁着在岩壁上展开。他借着光,伸手点着三十二处石洞,迅速地连出一条路线,勘验一遍起身便走。 “来不及的。”鲍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光是凿那几个炉子就花了两个时辰,更何况要将全山都走一遍。到时候炉子炸开,沸水流的到处都是,小心你自己也出不去。” “多谢提醒,”阎止短暂地停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只管带姚大图出去,别的事不劳挂心。” 第55章 倾巢 石洞里烟气缭绕,白色的尘雾越来越浓,混合着刺鼻的气味,熏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正中间的炉子里石灰滚沸,一小股一小股地溢出来,溅到火苗上迸出白色的火星。 炉子烧了整夜,已经热到了极点,发出不祥的吱吱声。炉子底部的一道小缝隙不断扩大,如游蛇一般迅速爬到顶端。只听咔的一声爆响,炉子顶部裂开了一道小口。裹着石灰的沸水瞬间溢出,被火点燃,向四周蔓延开来。 石洞里关押着的流民再一次骚动起来,人们抓着铁栏杆用力晃动着,与岩石的碰撞声愈演愈烈。几十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那口沸腾的锅炉,如同正看着一道越来越短的催命符。狭小的铁笼里,愤怒与绝望不断发酵,已经达到了顶点。 “外面是什么声音!”洞穴外,隐隐的喊声与骚乱声在一片混沌中传来,有人高喊道,“是不是有人逃出来了?救命!救救我们!” 话音未落,只听咔啦一声,铁笼的大锁应声而落。人们顾不上多想,一窝蜂地涌了出去。阎止单手攥着铁栏杆,脱力地靠在墙边坐下,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用力地吸了几大口气,眼前隐隐发花。 他一路不敢停歇,开了将近二十个铁笼,却也实在是赶不及了。他此时已经累的一动不想动,完全是凭着直觉在用力吸气。 “醒醒,快醒醒!”有人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半推半拉地带了出去,“恩公快走,这儿马上就要塌了。” 外面的空气没有洞里那么浑浊,阎止很快便清醒了不少。他跟在人群中一路向外,走了没几步,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要踢开,却先低下头去看了一眼。绊倒他的是个石头雕成的小猪,憨态可掬,他还曾拿在手里把玩过 。 阎止心道不好,回头向身后看去。只见石雕的小动物贴着山洞的石壁放了一路,又小又矮,很难发现。这排小动物一直延伸到前方的拐角处,如同引路的标识。 阎止将手心的小猪搓了搓,往袖中一放,逆着人群追过去。 山洞中人声沸腾,炉子爆裂的声音越来越近,震耳欲聋。掺杂着石灰的沸水沿着洞口倾泻而出,逼得人们加快步子向洞口跑去。 阎止追过拐角,走进一间石洞中。他还没站稳,便听破空之声从身后袭来,一道冷锋瞄着他的后颈狠狠地劈了过来。阎止闪身避开,从旁边摸过一把铁钎子,反手迎了上去。 铛—— 只听一声脆响,双方角力,银星飞溅。阎止手里的铁钎子被砍弯,却也在对方的刀上豁出一道破口。他毫不示弱,手下大开大合,不惜直露要害,诱着对方把刀刃往远了送,而后借势一缠,将刀尖生生压向了地面。 随即他身形一闪,铁钎也随之抽走。趁着对面来不及回防,劈头重压将大刀格住,将刀刃压在了对面人的脖子上。 “阎大人真是好功夫。” 阎止回身,见姚大图不知何时站在一旁。他面白如鬼,人也消瘦,一身黑色长袍更衬得如同黑无常一样。此时他抚掌而笑,眼里志得意满,哪里有石室中身负重伤的样子。网?阯?发?布?Y?e?????????€?n????????????????? 他身后跟着三四个人,均是一身短打,想来便是接应他的人,其中却不见鲍虎的身影。 “姚老板要的我已经都履了约,这是什么意思?”阎止道。 姚大图笑起来:“阎大人,当时我说有问必答,可没说能让你把这些消息都带出去。你知道姚某这么多秘密,我怎么能放你走呢。” “你打算怎么把我留在这儿?”阎止将铁钎往地上一扔,坚硬的生铁与岩石相碰,发出一声脆响,“一群三流打手,再加上你本人吗?” “不敢不敢,我怎么会这么轻视阎大人,”姚大图笑了笑,将一只石头雕的小狗拿在手里,朝着阎止晃了一晃,“我只是多引爆了一个炉子。” 阎止心里一跳:“小泥巴?” 姚大图神情冷冷地沉下来,将小石雕往旁边随手一抛,慢条斯理道:“这小孩年纪轻,走不快,和大人们走散了也是常事。阎大人此去惊险重重,去不去单凭你一念之间,可不要说是我姚某逼着你的。” 石山之外,天色已是大亮。山间岩石成片地裸露,几乎看不到草木生长的痕迹。正午的日光铺洒下来,反射出一大片刺眼的白光。 纪荥命人将山脚牢牢围住,又领了一队人上山接应。 行不到半途,正好碰到傅行州带人破开岩壁,正要下山。于是顺手将罗净纶一干人等收押起来,踏实地锁进了山脚下的囚车里。 傅行州面色如铁,嘱托道:“纪荥,这些人我就托付给你了。阎凛川还在里面,我得去找他。” “傅将军放心吧,”纪荥抱了抱拳,“我回去之后即刻将他们押入县衙大牢,随时候审。” 傅行州不再多言,高声叫徐俪山带上一队人, 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山。 山洞中的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