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越来越严重,岩洞顶部的碎石不断松动,落雨一样地往下砸。掺杂着石灰的沸水流的满地都是,此时冷却下来,变成了普通的泥水。洞中四处泥泞难行,傅行州一行人一边闪躲一边往深处走,速度慢了很多。 “徐俪山,”傅行州偏头喊他,顺手指了指眼前的岔路,“你带人往那边搜,找到了即刻出去,不要耽搁。” “是!”徐俪山应下,带了几个人先走了。 洞中热气消散,此时阳光顺着四面炸开的破洞照进来,显得这洞窟尤为破败。 山洞中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炉子裂开的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旁边凌乱地扔着斧头和凿子,还未削凿完成的岩石散乱地摆着,露出白花花的底层花纹,无一不显示着这山洞中曾有过的骇人营生。 石洞最深处是一座大铁笼。傅行州走近看去,只见笼子上的锁是被人大力砸开的。他伸手点了一下锁上深深凹下去的痕迹,心里如有所感般热了一热。 他们一行人继续向前,在路过一间石洞时,傅行州的裤脚被什么拉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竟是个人被埋在碎石堆里,脸上黑一道紫一道的,混在石块里险些看不出来。他在石堆中被沸水泡了很久,身上各处都被烧的红肿溃烂,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将军,他在叫您。”傅家亲卫猛然抬头道。 “什么?” “救……我……?”亲卫侧耳听去,半天才拼出一句话,“不对,他说救人。” 傅行州回头,向着地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辨认出他是将阎止带走的那个打手。他步子一停,追问道:“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亲卫边听边转述,却有点莫名其妙:“……蛇?” 傅行州顿了顿,而后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明白是什么地方了。 他和阎止刚刚进山的时候,方三带着他们在山洞中转了一圈。当晚回来,阎止便默着画了一遍山中的线路图,其中有一处山道连拐两个急弯,如同对起来的两个圈,阎止当时便戏称像条蛇。 傅行州心中向下落去,打手所指的地方与此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差不多要绕过半座山。他不愿多想,更不敢再多耽搁,大步领在前面:“快走。” 阎止再抬起眼皮的时候,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的双腿以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方式蜷着,膝盖前是粗粝的碎石,把他的衣服已经划了数道破口,稍有不慎就会划伤自己。背后和头顶都是又冷又重的岩石,泛着阴阴的潮气。不远处传来细微的水声,他在黑暗中勉强辨认过去,只见一道细流从岩石的缝隙间缓缓流进来。 阎止嘴唇干裂,喉咙像是要烧着了一样。他看着这一点清润极为诱人,便下意识地凑上前去。 “这水可不能喝呀,”小泥巴的声音突然出现,“阎大人你醒醒,还认得我吗?”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页?不?是?ì????ü?????n??????Ⅱ???????????m?则?为????寨?站?点 阎止的意识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他循着山洞一路深入,想要把小泥巴救出来。但可惜为时已晚,当他终于找到的时候,山洞塌陷,两人都被困在里面了。 “你没事吧?”阎止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没事儿,我没伤着,”小泥巴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错,“这水里有石灰,喝了喉咙就毁了,我们再坚持一下。” 阎止应了一声,仰头靠在岩石上,双眼止不住地往一起合,又要模模糊糊地的睡过去。他只觉得袖子被人摇了摇,小泥巴又道:“阎大人你别睡,有件事情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讲给你听。” “什么事?”阎止问。 小泥巴停了一停,声音又继续道:“你之前问我高良哥哥的事情,其实他还有个孪生哥哥,我也见过的。” “李高田吗?” “对呀,”小泥巴道,“你好好问问我,我再给你讲。” 阎止不得不打起一分精神,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你……你见过李高田?” 小泥巴道:“嗯。他们兄弟俩是一起来采灰场的,后来高良哥哥继续在这儿干活,高田哥哥住了几天就走了。” 阎止问:“他去哪儿了?” 小泥巴道:“是吴大图把高田哥哥带走的。他们走之前聊天被我听到了,好像在说什么城门……装一装样子之类的话。” “什么城门……”阎止稍稍清醒了一点,“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的话落在黑暗中,静悄悄地消散开,没有回音了。 阎止听不到回音,精神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他慢慢闭上眼睛,意识里只留下最后两个字:“长韫……” 第56章 情难 傅行州的掌心一痛。他翻过手来,手心里竟然被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血。他向着刚刚自己扶过的岩壁上看去,这块石头平整光滑,甚至连一处凸起都没有。 他盯着手心那道血痕顿了顿,心里忽然涌出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他霍然拔剑,插在那块岩壁的缝隙之中,用力往起一撬,向下挖去。过了不多时,一只小孩的手隐约从石头的缝隙中露出来。 傅行州将剑扔开,高声叫人过来。他与亲卫合力掀起数块压在上方的巨石,只见碎石下方的空隙之间,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脸颊。 底下的人脸色苍白,双唇干裂,毫无血色,乌黑的头发在脸颊两侧散落着,眼睛紧紧地闭着,像是刚刚睡熟了一样。 傅行州心里直发凉,眼中根本顾不上别的,只觉得手下动作还不够快。等他终于把碎石清理干净,上前将阎止小心地抱出来,伸手便捏了一把他的脉。 所幸还有跳动。傅行州还要检查,只觉得地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头顶的碎石簌簌而落,接连不断地砸在他们周围。 “将军快走!山洞马上就要塌了。”亲卫高喊起来,再一次向他预警。 傅行州不再多想,把阎止在怀里牢牢护好,迅速地往外撤去。 马车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沿着山道飞驰而下。 傅行州特意嘱咐,让挑着宽阔平坦的大道下山,马车一路上都很平稳。他命随侍的医师仔细地检查包扎,跟在旁边看了几眼,怒火便压制不住地烧到了天灵盖上。 阎止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他的两只手都被烫伤了,皮肤红肿溃烂,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双腿在山洞塌陷的时候被岩石砸中,又压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剩下一处好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到筋骨,养一养便能好转。 医师将他沾着血的衣服一点点剥下来的时候,傅行州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 最危险的是他长期处在炎热的环境中,身上脱水严重,差一点就要命了。医师想尽办法给他喂进去了一大碗盐水,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