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吃了。傅行州看了看他,把碗拿到旁边去,揭开毯子靠在椅背上收过他的手臂,仰头继续细密地亲吻他。 “凛川,”他朦胧地听见傅行州在耳畔说,“此夜良宵,还没有完呢。” 京畿的事情比傅行州想象的要复杂,次日上午他还是没能回城,反而被拉着议事,直到快午时方歇,若不是阎止来找他,他就要食言了。 他从帐中出来,见营中众人把靶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这是在干什么呢?”他问贺容。 贺容说:“赶上过节,大家在比射箭玩儿,营长出了彩头,二十吊钱呢,其他人见者有份,都有红包可拿,这队都排到营门口去了。” 傅行州觉得新鲜,便挤到人群中往场子里看。 围在外面的人是刚比完的,一个跟另一个说话,让他听见了后半句:“……我天那可真厉害,北大关的就是不一样哈。我瞅瞅还有几个人才到他上场,他还排最后,一二三……哎呀就五个人了,快了快了!” “这比赛,还不是一决胜负?”傅行州趁着两人说话间隙问。 两个士兵赶忙回头道了声见过总督。刚说话的那个也不见外,看着场中叨叨:“像我们这一般人呢,拿个红包也就下去了。营长把有好手都留在最后,这靶子越挪越远,谁能赢到最后才能拿走那大彩头。这可是二十吊呢……我全家上下一年都不愁了。” 傅行州问:“你刚说谁打得好?” “就那个,”士兵抻着胳膊向对面的人堆里指,“那个穿银袍子的,看到没,一箭正中靶心,还把靶子射穿了,啧啧啧,我怎么就没有人家那个本事……” 傅行州循声望去,远处的阎止也看见了他,向他微笑示意。阎止的马背上点缀着各色珠缨,连辔头上都别满了,显然是刚刚赢回来的,琳琅满目地铺满了马背,阳光下如同亮闪闪的宝石。 骏马好像也跟着很自豪似的,甩甩尾巴打了个响鼻,很抖擞的样子。 赛程很快,听发令官点名,阎止遥遥向他点了点头。傅行州只见白马银衣越众而出,如电一般绕了半场,阎止在距离靶子的最远端拉弓搭箭,嗖的一声,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楚,白羽箭已大半截没在朱红色的靶心里。 叫好声随即响起,阎止如同未闻,纵马绕过后半圈,瞄准远处的靶子又是一箭。傅行州极目望去,只看到靶子被射翻在地,正中几环他并没再去看,只听得如潮一般的喝彩声便可知晓了。 阎止手上还剩最后一支箭,白马疾驰而过,城外新鲜轻快的空气从他耳畔鼻尖掠过。箭靶远在靶场的另一端,从他的距离望去,那红点只有针尖般大小,几不可见。他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腹,压低重心屏住呼吸,手中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白羽箭如练般飞出去,落在铺天盖地沸腾一般的人群中。 营长的二十吊钱阎止没收,他自己又添了二十吊,塞回去说请大家喝酒。 他顾不上营长的推辞,拨马跑向傅行州。他逆着阳光掉过头,周身被日光镀上了一圈金色,像沐浴在阳光里的神明。在这温暖耀目的光里,阎止倾身将头彩的花环挂在傅行州脖子上,而后伸手一把将他拉上马背,纵马疾驰而去。 “走了!”他笑着说,“咱们进城看灯去,你昨天答应我的。” 两人入城时天色已擦黑,京城元宵的灯会连办三日,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深邃的夜幕下,各色花灯琳琅满目,如同天上仙宫。 他们在灯会中徐徐前行,一路走来吃完了两根糖葫芦,又猜着灯谜赢了满手的小挂件。傅行州把挂件给侍从们分了,又拿了钱串子做赏,遣他们各自去玩。 阎止看众人在人群中四散开,问道:“他们都走了,我们去哪儿玩?” 傅行州环过他的肩笑道:“跟我来。 ” 精巧的游船划开水波,向湖心深处驶去。江面映着岸上朦胧的灯影,船桨划过灯影如碎,散成粼粼的金波,洒向无垠的长梦。城中这条河底通着温泉,到冬天也不结冰,时逢节庆游人如织。 船在湖心停住,正月十六明月正圆,映在轻泛涟漪的江面上。 阎止对着月色看的入迷,只觉得从身后被傅行州拥住,一盏晶莹剔透的小玉灯放在他面前。这玉灯玲珑小巧,一掌便可收拢,用的是极好的羊脂玉,通体洁白,底下又缀着一根长长的红穗子,更衬得白玉纯洁无瑕。 阎止看得几乎呆住了,想问:“这……” 傅行州揽着他,从袖中摸出一支小蜡烛,点起来放进灯里。烛光一映阎止这才看清楚,宫灯内壁八面皆刻着两人的身形,一颦一笑栩栩如生,恍若真的有人在其中对话言笑。傅行州拿着他的手轻轻拨转玉灯,只见底部的红丝线穿在八面人物之间,将两人从始至终紧紧相连。 他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手轻柔地托着这小玉灯,一手小心而珍爱地拨转着,生怕呼吸重了会把它弄坏一样:“这样精美……你何时着人刻的?” “年前就开始做了,”傅行州并不怎么关注那玉灯,只是低头看着他的侧脸。他轻柔地拥抱着阎止,如同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原本想除夕就送给你,谁知没做完。上元节是好意头,虽然往后了一天,今日送也不错。一片冰心如月明,凛川,这是我的心意。” 阎止挑着玉灯,映着天上皎洁的月辉。八面两人的音容笑意合在一处,是傅行州玲珑剔透,珍贵无瑕的心意。他把玉灯捧在胸口,另一只手却碰了碰傅行州的脸颊,而后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两人不知这样依偎了多久,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化成柔软的爱意。 “我知道……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阎止闭上眼睛,声音微微有些抖,在唇齿交缠朦胧间开口。 “……我永远都爱你。” -------------------- 元宵节快乐~谢谢阅读 第131章 悬剑 萧临彻没有立刻见他,而是晾了他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天色都擦黑了,这才让人通传田高明进来。 他在阎止的床榻前支起一架屏风作为隔断,自己就在这屏风前落座上灯,面见这位幽州知府。清雅的茶香在两人中间绵绵地晕开,香气清寒,是从梅州上贡的水仙,只有京中才有。 早前几方在陈家堂中对峙时,田高明见这瑞王一言不发,最后还让傅行州白捡了好处,心中难免起了疑虑,嘀咕他是否真像传言一般心思深沉、多谋擅智。他其实一早知道萧临彻到了幽州,陈家又与陈贵妃有着一道亲眷之交。但明面上没知会,他便装着不知道。 直到他自己孤零零地坐了两个时辰的冷板凳,这才喝上一口寸金难买的水仙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