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萧临彻阴沉沉地接过话头,冷笑了一声道,“好啊临徵,好得很,你这一局真是好算计。但是棋没下完,我还不想认输。” 说罢,他将阎止从窗边一把提起来丢给雷晗铭,冷冷地道了声看住他,转而大步地向小灜氏走去。后者跟着他们上了楼,一直在侧旁听,此时见萧临彻走过来,不由双眉紧蹙,张嘴就要责问。 萧临彻毫不理会,从袖中滑出短匕塞在她手里,握住了紧接着往自己右大臂刺了一刀,随即向上一抬,比在自己颈间。 小灜氏猝不及防之下露出片刻的诧异,却立刻回过神来,将短匕在手里转了个圈,把血一下一下地,慢慢擦在他颈上:“苦肉计啊。瑞王殿下,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萧临彻垂眼,居高临下地看过去:“郡主是不想出城了吗?” 小灜氏盯着他,神情不辨喜怒,但仅仅停顿了片刻便转成了笑意。她将刀刃翻过来,贴着萧临彻的下巴拍了拍,笑道:“瑞王殿下,你要记得报答我。” 望江楼下兵马分散。城防军见小灜氏挟持瑞王,纷纷犹豫着向两侧退开,谁也不敢先动手。 林泓领在最前面,一眼却先看见阎止被押在最后。锋利的刀刃抵着脖颈间,持剑的羯人正好向他看过来。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投鼠忌器也好,关心则乱也罢,他不敢冒这个险。 就在这时,阎止微微抬了头,两人视线短短交错一瞬,彼此都会了意。林泓心中清明如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时机了。 “全军听令,巷战准备!” 林泓跨在白骢马上,身披银甲执寒锋,在月色下熠熠生光,他心中乞求上天保佑阎止,面上却声色俱厉,寒声道,“瑞王萧临彻勾结外敌,与羯人同罪论处,今取他首级者,当连升三级,可拔头筹!杀!” 巷中喊杀声顿起,城防军如潮水般,与望江楼涌出的羯人短兵相接,顷刻之间拦截大半。林泓一心记挂着救人,挥剑往前冲杀而去。 他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雷晗铭自旁侧持巨锤率兵杀出,刺耳的交戈声与惨叫声顿时爆炸在街巷之中,城防军立刻向后溃败,乱做一团。与此同时,箭雨如罩网般从天而降,将城防军的步子生生隔开。 林泓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手劈开头顶的白羽箭就要往前追。副将赶忙扑身前探,一把将他拖回盾牌下罩住。落箭的声音如同倾盆大雨一样,接续不断沉重地敲击下来,足足过了半刻才停下。 林泓等得心焦,他一把掀开盾牌,只见四周空荡,萧临彻早已无影无踪。 “追!绝不能放他们出城!”林泓回身厉声道,他话音刚落,却见背插黄骑的小斥候匆匆而来,“傅总督率军回援,正在北城门外与羯人交战!请大人带兵速往!” 幽州城外寒风四起,战事已远远地被抛在身后,风声凛冽之下,交戈马嘶之声仍在隐隐传来。夜色昏沉,天空无星,天幕泛出种淡淡的紫红色。四周晦暗不明,荒原上覆满了积雪,中间间或有野草随风飘拂,如同幢幢鬼影。 萧临彻缓辔行在最前面,手臂上的伤刚刚才包扎好,正就着剩下的纱布去擦颈上的血迹。雷晗铭被他派去幽州城外,只有裴应麟跟着他。 风声自他身后穿过,他喊了一声裴应麟无人回应,这才反应过来车马不知何时停住了。他回头去看,只见一道寒光自身后闪过,而后两柄刀剑悍然相抗,发出铛的一声巨响,擦出一连串火星溅落在地上。 裴应麟持剑回护在他身后,对面的小灜氏手执长刀,两人锋刃相接无声地对峙着。小灜氏带来的羯人士兵不知何时将他们团团围住,弓弩在夜色中如同群狼的双眼,下一刻就要将他们撕碎。 萧临彻向四下一扫,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小灜氏头上戴着一支珊瑚簪,是夜色中唯一的亮色。她手里的刀压着剑锋,却丝毫不显得吃力,冷冷道:“珈乌殿下京中被俘,于我们而言已是无用之人。王都中三殿下登基,我欲投诚可正缺一份投名状。我思来想去,直到刚刚才想明白,还有什么比你瑞王的脑袋更好的礼物呢?” 她说罢骤然抽刀下劈,刀锋如银弧般划过,映出她秀美妩媚的面容:“殿下,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下一刻,数十支弩箭一齐射出,两人匆忙挥刀相抗,只堪挡住大半。一声长嘶撕开夜幕,萧临彻所骑白马身中数箭,吃痛之下高高扬起前蹄,挣扎着要把人掀下去。 就在这一瞬之内,三枚金色的梅花镖自暗中射出,小灜氏闻声回身,挥剑砍落两枚,余下一枚正中腹部。闷哼声随即而起,手中招式放缓了半刻。银锋闪过,阎止自林中纵马而出,抬肘将身后已死透了的羯人推下马去,回身一刀劈向她。 阎止原被挟持着押在马上,跟在队伍最后出了幽州城。待双方动手乱起来时,两人恰在密林暗处,他便杀人夺刀,将防身的三枚梅花镖掷了出去,正中要害。 铛——他手中的刀与小灜氏短兵相接,后者负伤手中绵软无力,再提刀时已经明显可见地发起抖来。 “你错信了瑞王,”小灜氏粗喘着气,腹部鲜血汩汩地漫出,几乎说不完整话,“他给你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本就重伤在身,这药强提精神,损耗的是你的寿数……你以为世上真有灵丹妙药,能够向老天买回条命吗?” 阎止没有回答她,却在举刀相抗时微微收势,靠近了些问道:“这药是你给瑞王的吗?你还给过什么人?” 小灜氏看着他,一双凤眼明媚如春华,却在剧痛之下露出一丝笑意:“世子殿下想到了什么……你的生父,漓王殿下究竟是死于什么病,你如今猜到了吗?” 阎止一顿,还要再问。小灜氏却骤然神色一厉,袖中短匕当胸悍然出刀,直指他的脖颈。阎止被逼后撤,身后的裴应麟紧接着射出两支袖箭,在粘稠的夜色中爆开血花。 小灜氏毫无声息地中箭而落,伏倒在雪原上。 原野上静了下来,三人脸上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顺着衣摆落下,在行走间点延成线,洁白的积雪上留下迤逦的长痕。厮斗之间,三人不知不觉已行至雪原深处,四周茫茫不见一丝人烟。 阎止心力消耗到了极点,身上一软再也没有力气坐着,恍惚着向前一倒,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 他眼前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见却见萧临彻提缰缓缓走近,衣袍染血满身狼狈,一双眼睛又闪着他所熟悉的那种狠辣与谋算。 阎止实在没有力气回应了,只觉得自己的马似乎被拉近了一点,听萧临彻缓缓道:“本王被羯人挟持,所幸突围又斩杀小灜氏,大败羯人不辱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