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尘不知道他到底唱得哪一出,心不在焉地在他的指示下拧开钢笔,把笔头浸到墨汁里,咕滋咕滋地按压墨胆。墨胆里有一块空气似乎总是排不干净,她有点烦躁。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扭头质问他,手里的钢笔带出来,墨水不小心甩到了杨建华的白衬衣上。
挺新的一件白衬衣,胸口一串墨点子,毁了。
“对不起。”念尘手忙脚乱地放下钢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绢去擦。
杨建华捉住了她的手,本来只是想拦一下她的动作,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就忍不住了,稍稍用力,把她顺势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算了,别管它了。别把你的手绢也毁了。”
念尘愣了一下,然后把头靠了上去。
“你一声不吭走了是什么意思呢?走就走吧,还回来干什么。”她还有点生气,嗔怪地说。
“嗯……#039但为君故#039。”
“文绉绉的,听不懂。”
小杨老师没有像课堂上那样有问必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念尘虽然听不懂,但直觉那是句情话,大约是惦记她的意思,她就不由自主地很高兴,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小白杨,”她开心得把同事们背后称呼他的外号都叫出来了,“你给我开小灶补课好不好?我也要跟你一样当个有文化的人。”
杨建华微笑道:“好。”
男人总是多少有点想当救世的英雄。救不了全世界,退而求其次,能救一个女人也是好的。
杨建华十分享受念尘崇拜他的目光。给她补课,他发现她连“日记”这种常用体裁都不知道,等他讲到了这个,她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这个叫做日记啊。我记账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在边上空白的地方随手写两笔。”
小白杨拿了一个新的工作笔记给她,说:“以后你就用这个本子写吧。”
念尘翻开第一页,在小白杨的注视下,用他送的钢笔,郑重地写下了“1981年9月10日”,然后顿了一下。
小白杨在边上提示说:“星期四。”
“对,星期四……天气晴。”她像小学生一样认真,伏在桌子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杨建华盯着她的后脑勺出神,要是他没有回来,念尘估计就要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破学校待一辈子了。
幸好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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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