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便知觉了。 他转身将金伶护住,扬手对着那家丁的手腕果断一劈。只听咔啦一声筋骨错位,短刀应声掉在地上。 金伶的惊叫声不绝于耳,周围登时推推搡搡地乱起来。就在阎止转身的片刻,他却瞥见身后幕帘之中,舞把头手持一柄弓弩,手指紧扣,已然瞄向自己的眉心。 阎止心知来不及,一把推开金伶,向旁侧躲避开去。幕帘之后,扳机刚刚拉满,舞把头只觉得手臂一痛,整条胳膊却被人卸了下来。 他疼得喊不出声,只能大张着嘴望向旁边。 只见刚刚在侧端茶倒水的侍从,此时不知怎的换成了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这人一身黑衣,脸上轮廓深邃,独留一双潭似的眼睛露在外面,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 “做恶总没有好下场,”这人道,“刚刚不是有人提醒过你么?” 月已偏东,知县府后院。 金伶把屋门关上,听着周围没人了,这才坐回桌前,将阎止的衣袖轻轻卷起。他的小臂上被划出一道血道子,刀口不深,此时正一滴一滴地往外渗着血。 金伶嘶地一声,急忙拿药给他沾上,又担忧道:“我知道赖知县不会善了,但也没想到竟然起了杀心。刚刚这一次没能找到,还要把咱们关起来。” “我就是打算进来这知县府的。”阎止道。 金伶抬头诧异地看着他,却见阎止笑笑,拉下袖子道:“把簪子拿来。” 金伶旋身,往自己的琵琶凤颈后侧一摸,拿出一支精美剔透的玉蝉簪来。 “这是你那支,赖夫人那个可不是我偷的。”他道,“别让人看了去,反倒拿来诬陷我。” “不会的。”阎止道,“由我保管,你尽可以放心。” 他说着,却细细向玉簪上看去。这玉蝉簪子原本是一对,两侧的蝉一左一右相对着。他手里的这支翅膀向左偏了些,在蝉的双翅上,细细刻了“长继永昌”四个字。 “你在看什么呢?”金伶好奇道。 “没什么。” 阎止指尖将簪子摩挲片刻,继而往袖中一收,起身向金伶道:“我要出去找个人。你就留在这儿,别出声。” 夜已晦暗,阎止翻上房檐,向知县府深处寻去。 他轻巧地越过一座房檐时,刚刚伏身在瓦楞之下,只觉得身后一阵微风。而后右手被人大力缠住,直拽着他往下倒去。 阎止回头,手下迅速地切变几招,将来人甩开。他就势拉上对方的膀臂一绕,攻及其下颌处,一拳顶上。 对方比他高大许多,见此即刻闪开,绕至后侧抓他的肩。阎止身形灵巧,缠着来人瞬间过了数招,空中尽是拳头与布料相碰的闷声。 两人脚下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捻起一片尘土,连守夜经过的侍女都不曾发现。 阎止闪过对方一掌,合力向起一收,两人终于以臂抵臂,相互僵持在一起。 对方还待再发招,却听阎止道:“傅小将军,我也是来找曾纯如的。” 黑衣之中的眼睛眨了眨,手下停顿,没再动作。 朝中,西北兵权掌握在傅家三父子手中。傅家长子傅行川常年驻守西北,手握西北边防兵权。今年三十又四,获封西北侯,一时风光无二,在朝中炙手可热,无人可比。 眼前这位傅小将军,便是傅家的小儿子,傅行州,字长韫。 傅行州收了势,问道:“你是谁?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阎止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只道:“傅行川将军遭人诬陷,朝中怪罪他丢失了边关的紫菱县。如今兵部即将判决,唯独缺少一重要人证,便是西北军前锋将军,曾纯如。” 傅行州警惕地打量着他,问道:“军中之事,你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晓并不重要。”阎止低声道,“赖知县全城搜捕多日没有结果,如今要紧的,是曾纯如逃到了什么地方。” “难道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傅行州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要到赖兴昌府中来?” 阎止看着他,缓缓道:“傅将军也有疑心。赖知县全城搜捕多日却一无所获,谁知不是贼喊捉贼呢?” 傅行州刚要说话,却见管家自院外急急走入,附在赖知县耳边说了两句话。 赖知县听完皱起眉来,尽管压着声音,仍可以远远地飘过来:“……那簪子是曾纯如献来的,被人发现会惹出麻烦。你快去找,找不到就把那琴师捆了报官,快去!” 阎止偏头,见傅行州盯着那管家,便想到刚刚赖夫人所言半路灭灯一事,心下忽然有个有猜测。 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手腕便被傅行州拉住了。他抬头,只见傅行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跟着管家往后院去。 管家步履匆匆,一连绕过几间回廊,终于走进了院子把角处的一处小院。 阎止两人沿着屋脊悄悄潜行,揭开瓦片向屋里看去。这屋子堪称简陋,四壁徒然,连家具都是老旧的,散着一股霉味。 曾纯如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形健硕,额上微微有些谢顶。他原倚着床榻看书,见管家进门连忙站起身来,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来了?” “你不是也没睡吗?”管家背着手,虽矮他一头,仍然居高临下,“傅家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了?” 曾纯如停顿了片刻,低声道:“紫菱县不是傅将军丢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原委,赖知县既希望我做这个伪证,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管家自诩依权仗势,但见曾纯如开价,便也退让三分:“只要你上殿作证,老爷可以保你一命。” 曾纯如笑道:“保一命恐怕不够吧。这把柄我给谁不是给,为何非要看得起他赖兴昌呢。” 管家咬咬牙,又道:“知县府能拿两千两银子给你,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曾将军,你别要求得太过分!” 曾纯如一哂,背起手坐回床榻上:“也行吧。你去传话,这件事我应了。” 管家掩门离开,消失在回廊尽头。傅行州见周围无人,悄悄地往屋檐处挪,翻身便要跳下院子中去。 阎止半伏在屋顶上,看着那管家心下生疑。他忽见傅行州要进院去,忙一把拦住他道:“你做什么?” 此刻凑近了看,傅行州眉眼如刀,带着战场上养出来的煞气,此时回身瞪视,颇有慑人之态:“曾纯如就在底下。我要把他带走,捆回京城给我大哥作证。” 阎止手中未松,声音放低了些,平静无波道:“傅小将军太过冲动。梅州之外层层防守,你有何本事突出重围,再将他一路押到京城?” 傅行州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转身便往下跳去。阎止却先发制人,倾身上前,竟施力将他的手腕牢牢制住。 “做什么!”傅行州被他手劲儿一惊,回头斥道。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