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伸手卡住他的脖子,“若不是因为这样,父亲当年刚从北境治兵回来,平了先废太子的动乱。他功勋卓著,赏赐还来不及。若不是因为你,又为什么会这样?” 阎止眼光涣散,听他在耳边言语切切,却忽然想到什么,便低声念了一句:“……先废太子?” “怎么?”言毓琅手下一停,问道,“你在说什么?” 阎止眼神飘忽起来,却茫然地转了一会儿,又落在他身上。 “我凭什么告诉你,”阎止眼底一片冰凉,“指挥使言大人,你和太子做的好事还算少吗?我告诉你,你也只会当成卖给太子的筹码。你会真的去查吗? 他这话实在戳住了言毓琅的痛处。言毓琅眉头一跳,知道刚刚是被他糊弄了。他心头怒火中烧,从袖中翻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片川穹,捏着他的嘴给他塞了下去。 “既然不愿说,便再也别说了。”言毓琅用力捏住他的下颌,“哥哥确实比我聪明,但这话留着无用,便留下说给父亲听去吧。” 阎止仰着头动弹不得。他却轻轻放松了脊背,凝视起言毓琅,轻声道:“当时让你顶着我的头衔是对的。你若是去了梅州……不如现在。” 言毓琅手下一滞,他刚想说什么,却听院门外一阵喧闹,似是有人闯进来了。 “找你的人来了,”言毓琅放开他,低声道,“你可比我的运气好。” 川穹发作,阎止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涩,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看见言毓琅的虚影匆匆出了门,转身便不见了。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周遭渐渐泛白,什么都离他越来越远,眼前却闪烁出一片明暗交杂的星河。他凝起神来尽力去看,却见是一盏盏天灯遥遥连缀,在无边的黑暗中闪烁发光。 他望着那片莹然的灯火,心里突然觉得遗憾。他想,若是知道相逢如此短暂,那晚就在江上多留一会儿了。 傅行州推开门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血液倒灌,几乎忘了是怎么走进屋去的。 他将阎止从椅子上抱下来。阎止却脸色发白,嘴微微张着,靠在他肩上毫无反应。傅行州见他这不是失血过多的状态,搭过他的脉搏还在,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气息全无。 傅行州心底冷涔涔地一战,手里几乎要打滑。他侧头看见阎止颈间,似乎有被掐过的痕迹。看样子,像是被人逼迫着吞下过什么。 他忽得想起来,林泓曾说过,阎止碰上川穹会喘不上气。 傅行州立刻把他放在地上,拔下头上的银簪砍断,变成一根内里中空的细针,针尖砍出锋利的斜角。他一手将阎止的后脑轻轻托起,放到枕上,另一手摸着他喉结下方半指处,在凹陷处轻轻扎入*(注:见作话)。 针尖遇阻,而后蓦然空悬。傅行州及时的收住手,将银针悬在他喉间,另一手在他脊背上轻轻地顺着气。 不过片刻,阎止猛然吸入一口气,脸颊涨的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见傅行州就在旁边,张了张嘴要说什么。 “别说话,我知道。”傅行州抚一抚他的额头,低头贴了一下, “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去。” 他说着,倾身想要把阎止抱起来。他伸手拢在阎止的右侧胁下,轻轻一揽,却觉得手掌被什么尖利地刺了一下,似乎是一根银针。 这针不碰便罢,动一下则连着筋脉剧痛起来。阎止疼得蜷起了身子,脖颈上青筋凸起,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他出不得声,摸索着抓过傅行州的手臂,埋下脸靠了上去。 傅行州的手背上沾着泪水。他双手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旁边扯过一张毯子把阎止裹了起来,小心地往怀中一抱,走出门去。 阎止脸颊上都是眼泪,喉间偶尔露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他趴在傅行州肩上,用额头顶着傅行州肩头突出的骨骼,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知觉。 “别怕。”傅行州伸手扶在他头后,将他完全环在怀里,走入苍茫的夜色,“走了,我们回家去。” 长街上更鼓响起,轻敲四下,一队宫人从长街上缓缓而过。报时的小内监嗓音明亮婉转,此时有意拖长了些调子,在宫门外的广场上传开。 时辰过了三更,长夜将尽,天边隐隐地亮起来。不甚明亮的金色从叠叠的云层间蔓延开,不多一会儿,四下转亮,金殿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宫门外,官员们一队队地站着,等着开门上朝。此时殿前广场上鼓声传过两遍,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把门的内监姓陈,五十多岁,背上微有些佝偻。他望了一眼禁中重重的围栏,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心里估摸着到时候了。 他刚要起身,却听官员队末传来一阵骚乱声。这内监走到廊下抻头去看,只见一架马车匆匆而来,在长街尽头被卫兵拦下了。 时长聿打头从马车里出来。他上前几步,将自己的官牒向前一递,神色里带着焦急:“扈州巡抚时长聿,有要事请求觐见。” 那卫兵接过扫了扫,便冷冰冰地还了回去:“今日是大朝会,地方官吏无诏不得上殿。时大人没有特许的话,还是请回吧。” “烦请入内通传。”时长聿坚持道,“我确有要事,急求请见,劳烦您帮我传一句话。” 那卫兵神色冷淡,垂手摁在腰间剑上,公事公办道:“时大人,宫门眼看就要开了,现在去请批示怎么说也来不及。您若是确有急事,今日朝会后再请旨吧。” 在他身后,窦屏山也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落了地,手还搭在车辕上,转头望见金殿时,却不由得怔住了。窦屏山自小长在许州,之前去过最大的地方不过是巡抚衙门,后来任了主簿,也从未想过还能有上京的一天。 朝阳升起,他盯着那座阳光下金碧辉煌的宫殿,心里虚飘飘地想,人人所说的至高无上,便是这样的吗? 他发愣片刻便回过神来,几步赶到时长聿身边。他见那卫兵已经不再开口,板正着脸按剑站在一旁,便向时长聿问道:“怎么了时大人?是不让进吗?” 时长聿短促的叹了口气,拍拍他肩道:“我再想想办法。” 宫门前,陈内监站在廊下看得一清二楚。他瞄了瞄屋里的滴漏,距离开门还有小半刻,便将钥匙向袖中一收,走上前去。 “两位有什么事?”他在宫里久了,开口说话语调平缓,却一点也不显得慢,“今日朝会,殿前不可久留。两位要是再不走,在下就要请人了。”W?a?n?g?阯?发?布?y?e??????u?ω?ě?n?②?0?????????????? 这一番话不算尖刻,却盛气凌人的很。他原想着就此把两人打发回去,却见右侧那年轻些的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是我们唐突了,大人见谅。在下窦屏山,是许州县衙主簿。许州出了民乱,迫在眉睫,特来求一个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