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止道:“什么机会?” 姚大图道:“明天正是月末的最后一天,吴仲子按惯例会来山里看看。据我所知,崔主事虽早年有恩于吴仲子,但他对吴家事事把控,甚至还叫帐下的师爷来管着商行的账本,吴仲子早就忍无可忍了。吴仲子明天进山,已经暗中预备好了人手,怎么也要让崔主事松一松口。” 说着,他指了指身上的血迹:“如你所见,我与崔主事嫌隙已深,一旦露面他必然会至我于死地。只要外面一乱,我才能趁机出去。” 阎止审视般地盯着他:“姚老板急于求生,竟不惜自断后路吗?” “我早就无路可退了。”姚大图目光如电,“只是明日采灰场内斗已成定局。你即便不想帮我,也要为山里成百上千的流民想想。山中易燃之物无数,双方一旦动起手来,沸水与锅炉都是伤及性命的东西。如果不早做安排,阎大人,这些流民一个也跑不掉。” 阎止心中一沉。姚大图手段精妙,将人心也拨弄得透彻,他将自己与流民绑在一起,让阎止确实不能坐视不理,更没有办法拒绝。 “那好吧。”他道,“我答应你。” 姚大图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松了口气仰面靠在榻上。他端详着阎止的神色,又道:“阎大人,我也不白承你的人情。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阎止顿了片刻,却问道:“你们招募流民进山采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更新~ 第53章 源头 “阎大人还没有明白吗?”姚大图看了看他,“所谓采灰,本身就是个骗局。罗知县和崔主苦于采灰场人手不够,盈利太薄,就把主意打到了流民身上。他们授意吴仲子编造好处、蛊惑民众,以此诓着一批又一批的流民进山打白工。” “打白工?” “当然了,吴仲子的说法都是扯谎。”姚大图道,“流民住进安置所之后,就会有商行的人进去不断地鼓动和游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进山赚大钱。所谓丰厚的报酬更是一分也没有,死掉的工人都扔在后面的山谷里,家眷没有担保,吃了人命亏也是求告无门,谁会在乎他们的性命呢。” 阎止越想越觉得惊心,追问道:“这么大一件事,单凭罗净纶一个小小的知县就能做得到吗?何况还是将朝廷瞒了这么长时间?” 姚大图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要不说阎大人是聪明人,我要是想出去也只能指望你了。我真是没看错人。” 阎止紧盯着他,皱眉不语。 姚大图手指敲着扶手,向前倾过身,循循道:“许州距离京城将近三百里,却紧邻陪都,相距不过十余里。这儿早就不是朝廷的地盘了,皇上的圣旨啊,在这儿不管用。” 阎止问:“那谁的话管用?”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í????ù???é?n????〇?Ⅱ????????ò???则?为????寨?站?点 姚大图反问道:“你想想,陪都里住着的是什么人?” 这就不需要姚大图再讲下去了。朝廷在腹地专设陪都,就是为了幽禁当今的三皇子,萧临彻。十余年前,衡国公率军迎战羯人,原本战事顺利,不日就能得胜回京。却不想半路遭到突袭,主力落入前后夹击的绝境,如果不是傅行川一力率军突围,恐怕会全军覆没。 回京之后,衡国公力主追查泄密源头,耗时数月有余,最终定案为三皇子勾结羯人出卖情报。这场通敌案举国震惊,皇上盛怒之下,将三皇子贬至莱州终身幽禁。当时,萧临彻刚刚十七岁。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阎止十岁。他看过审问相关人等的文书,也仔细地分析过三皇子的自辩状,还和衡国公专门讨论过这件事情,因此记得非常清楚。 但令人不解的是,在衡国公获罪辞世之后,皇上又将莱州擢升成为了陪都,每年的配给与供奉和京城相同。人们揣测不透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多认为衡国公府失势,皇帝借此泄愤而已。 一晃十多年过去,陪都风平浪静,再也没露出过一点风声,人们甚至都快要记不得萧临彻这个人了。 阎止思及此,问道:“姚老板,采灰场背后是萧临彻在支持吗?” 姚大图但笑不语:“空口无凭,这话我可不敢说。阎大人要是能帮我走出这座山,我可以告诉你证据在什么地方。” 天色黄昏,许州城渐渐地暗了下来。窦屏山在县衙忙了一整天,到这个时辰才处理完手头的事。他骑马沿街而行,打算去阎止那边看看。 刚刚转过拐角,窦屏山便见小院前后围满了士兵,都是许州县衙的人。罗净纶一身蓝色官服,抄着手站在大门外,面前正是傅家的亲卫。罗净纶神色不豫,听了几句便不耐烦地摆手让他退下,显然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窦屏山很是诧异,心中一下子过了数个念头。他几天之前就正式露面,回到县衙报道了。此后一直忙于流民安置的事情,好几天没顾得上回来。罗净纶怎么今天突然发难,自己身在县衙,竟然一丝风声也没听到? 他想着,赶紧下马上前,拱手道:“罗大人。” 罗净纶偏头看了他一眼,朝他侧了侧身:“窦主簿真是稀客啊。这天色不早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窦屏山对他话里的揶揄假做不闻,恭恭敬敬地拱着手:“阎大人前几日身体不适,傅将军不让打扰,已经闭门谢客好几天了。在下前来问候。” 罗净纶一笑,看着他道:“早听说你与阎大人私交不错,窦主簿不妨替我去递个话,看看能不能把阎大人请出来?本官有要事禀告。” 窦屏山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却道:“大人要禀事,这又是什么意思?” 罗净纶向他走近几步,放低了声音道:“你实话告诉本官,阎凛川到底是病了还是压根不在?傅行州名下挂着北境的大军,身份特殊。圣旨派他来许州查案,他就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像现在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也不报备,这就是暗行谋逆!” 窦屏山袖子中的手悄悄握紧了。阎止两人进山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眼下罗净纶气势汹汹,要是真的露了破绽,让他发现他们正在追查流民的事情,阎止他们怕是要有危险。 他心思急转,表面上却一丝不露,立刻呛声道:“罗大人三言两语,便能编排出这么大的罪名,这架势眼看着就要抓人下狱了。你手里无凭无据,便敢派兵把将军府邸围了,也不怕明日被参一本以下犯上,私藏不臣之心!” 罗净纶没想到他竟敢当众回击,冷冷道:“你跟姓阎的真是一个鼻孔出气。窦屏山我警告你,如果这院子里真的没有人,你知情不报,本官可以连着你一同法办。” 窦屏山刚要说话,却见小院的门开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