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魄力,不至于家业中落。” 皇上袍袖一挥,起身再敬众臣。台下众人看不懂刚才这一套是什么哑谜,只觉得气氛跟着一松,便纷纷起身,说着吉祥话跟着一起敬酒。 傅行州的拇指从杯口滑下来,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今日殿上之事,两人自接了赴宴的旨意便早有考虑。 当时傅行州要出门。阎止边给他整理外袍,边说道:“这宫宴我必须去。身在京城,我的身份皇上想必一早知情,设宴见我不是为了杀我,不去反而是死罪。” 傅行州没说话,看着他把自己衣领上的扣子正过来。阎止手指细腻,偶尔扫过自己的喉结,让他很想伸手去握一握,但必定就会误了时辰。 于是傅行州没动,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阎止皱着眉头,显然还在想这事,没拿定主意。这种时候他不会多说,只道:“我同你保证我会平安无事,你不要轻举妄动。” 说话间衣服整好了,傅行州笑着应他:“行,听你的。”而他也没有告诉阎止,已命纪荥在外备足了人手,混在殿前的右锋卫中,只等他的号令。 此时殿内丝竹声起,歌舞升平,刀剑的冷锋隐匿在轻歌曼舞之间不见了。几轮歌舞过去,众臣轮番敬酒献礼,宴席上热闹起来。丝竹混着说笑声,在推杯换盏间不绝于耳。 趁着说话的档口,皇上又点了傅行川:“长随。” 傅行川应声起身,他在旁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刚刚的事情看在眼里,担忧之余,也在想其意为何。 皇上却不容他多想,说道:“年前的几件事,长韫都做得不错,是你教的好。你发妻早逝,身边一直没有人。今日借着新年,朕与太后为你看了一门亲事。是闻侯家的大族里女儿,姓谢。这女子母后见过,说品貌淑静,文质怡然。你看如何?” 傅行川心里一顿,黎越峥此前同他说过此时,但不想赐婚来的这么快。他躬身而谢,推辞道:“皇上抬爱,可臣年纪不小了,不愿耽误了人家名门闺秀。” “长随这是哪里的话,”皇上道,“你一表人才,又正是好年纪,何来耽误一说。再说了,傅家至今尚无后嗣,你不成婚,长韫也不好娶妻,可就要耽误大事了。” 傅行川垂眸不语。闻阶与傅家本就不睦,加之先前因为宋维的事,更是结下了梁子。皇上明知如此,还要傅家娶闻家女,既不能说和,便要在北关插进一枚钉子。 他侧身看了一眼闻阶。后者擎着酒杯,靠在软垫上,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向傅行川笑道:“怎么,傅侯爷看不上我闻家女?攀不上你傅家的门楣?” “闻侯言重了。只是谢小姐出身名门,年纪尚轻,只恐委屈了她。”傅行川道。 闻阶笑道:“傅家簪缨世家,多少人求着进都进不去。何况傅侯爷年纪并不大,小女与你相配正好相当,怎么能说是委屈了呢。” 傅行川心下一哂,京城局势万般变化,都有可制衡的手段。唯独姻亲之事,既是私事也是公事,旁的人却不好多说什么。皇上当众赐婚,摆明了不让他推拒,他再说下去,就该是抗旨了。 他收敛心思,不再多言,拱手一谢到底:“既如此,多谢皇上赐婚。” 更漏滴过了子时,除夕前夜,京城四处都是静静的。深墙院内,傅家却格外热闹,屋里和院子里都点着明黄的灯火。 徐俪山坐在桌旁,眼前堆着一堆牌九。他从中挑出几张,一字摆开放在周之渊面前道:“这三个是一副,那三个是一副,以此类推。反正你找着牌凑对儿就行了。” 他说罢又拍了拍周之渊的肩:“没事,放心打,哥哥们不坑你。” 周之渊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头,乖乖码牌。 孙可用道:“得了吧,下手最黑的就是你。你坐庄,又是他上家,奔着之渊的压岁钱去的吧。” 徐俪山手里码牌码得飞快:“我怎么能。上一轮点炮的明明是高炀。二条我都送他手边了,他非不拆顺子,就等着四饼,可不是我坑他。” 高炀在对面道:“少说两句吧。那四饼怎么跑你手里的当我不知道?非要把你抓出来你就老实了。” 宝团跳到周之渊的肩膀上,叫了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起来,好奇地看着这堆花花绿绿的牌九。 徐俪山嘿嘿一乐刚要说话,见霍白瑜拿肩膀推门进来,左右手各拿着两个大盒子:“你又带着之渊推牌九,一会儿阎大人回来看见了,仔细你的皮。” 入京以来,几人年纪相仿,又常在一处,很快便玩到了一起。霍白瑜谨慎细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归了他管。他又是个性子平和的,操心劳力之外,说起话来就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 徐俪山起身从他手里接东西:“你歇会儿,也来一局,替了高炀那个傻子。” “去去去,”霍白瑜拿脚踢他,“偏厅的礼都快堆成山了,连脚都下不去。虽说没那么急,但让将军和大人见了总归不好,起码得有人收拾吧。祖宗,你动一动,别只顾着玩。” 几人正说着,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傅行州两人进了正屋。 徐俪山把牌九一扔,跟霍白瑜赶忙跟了过去。 正屋里暖和着,傅行州给阎止解了大氅,丢到徐俪山手里,问道:“你们玩什么呢?” 傅行州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两人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一时不敢多说。霍白瑜只道:“刚在偏厅打了会牌九。” 傅行州进屋濯手去了,听了也没回身。 阎止手里被他塞了个暖炉,正坐在暖阁榻上歇着,吩咐众人道:“都去忙吧,霍将军,你把前头礼单拿来我看看。” 霍白瑜应声而出,过不久就回来了。他把礼单给了阎止,又道:“窦屏山从许州送了不少东西来。酒收在库里了,茶是大人常喝的,已在屋里放着了。” “好。”阎止看罢,“他心意重,你拿一两样回他吧。东西不要太贵,能用得上就好。” 霍白瑜应了,又交代了几件事,掩门出去了。 徐俪山一直在外等着,见他出来,忙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霍白瑜拉他快步往外走去:“去打听一下宫宴上出什么事了。将军和大人今天心情都不好,让之渊早些歇息,今晚所有人都守着,别多话。” 屋里安静下来,炭盆烧的暖融融的,很快手炉便用不上了。 阎止刚起身,被傅行州从身后搂住,按在柜子上:“不是说不做危险的事儿了?你进了宫打算怎么办,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侧过头,露出一段后颈,轻声道:“将军要审我?” “自然是要审你的,”傅行州用膝盖顶着他的腿,有了点咬牙切齿的意思,“那酒要是